第33章：遗忘的证人（上）

深秋的十字街，落叶铺满了青石板路，透着一股萧瑟。一起看似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却引出了一个困扰了警方十五年的谜团。

清晨，环卫工人在十字街后巷发现一名昏迷不醒的老人，头部有撞击伤，身边散落着自行车零件。初步勘查，像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肇事车辆逃逸。老人被紧急送医，生命垂危。

负责处理事故的交警在老人身上找不到任何身份证明，只在口袋里发现一张皱巴巴、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背后用钢笔写着“1998年夏，于十字街”，以及三个模糊的名字：赵建国、李卫东、孙晓梅。

“又是无名氏？”陆明远看着交警送来的协查通报和那张旧照片，揉了揉眉心。这类案件最是棘手。

沈翊接过照片，进行高清扫描和增强处理。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灿烂，充满了那个年代的质朴气息。他将照片录入数据库进行人脸比对，希望能确认老人身份。

比对结果令人惊讶——照片上的赵建国，竟然是十五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抢劫杀人案的重要证人！当年，十字街储蓄所发生劫案，一名保安被杀，巨额现金被抢。目击者赵建国指认了其中一名劫匪，但在案件开庭前夕，赵建国却神秘失踪，导致案件证据不足，真凶至今逍遥法外！

而眼前这位昏迷的老人，经过初步体貌特征和残留指纹比对，极有可能就是失踪了十五年的赵建国！

一起普通的肇事逃逸，竟然牵扯出十五年前的悬案关键证人！

陆明远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赵建国的出现，绝非偶然。是意外？还是有人不想让他开口？

“立刻成立专案组！重新启动‘98·11’储蓄所劫杀案的调查！重点保护赵建国，查明肇事车辆和司机！”陆明远果断下令。

警方对肇事现场进行了更细致的勘查。后巷环境复杂，监控稀少。技术队在巷口一个私人店铺的模糊监控里，捕捉到了一辆无牌照的旧款桑塔纳在案发时间段快速驶离的画面，但由于角度和光线，看不清司机面容。

追踪这辆幽灵车成了当务之急。同时，警方开始重新梳理十五年前的劫杀案卷宗。

当年案发后，根据赵建国的指认和部分物证，警方锁定了两名嫌疑人：王老五和张彪。两人都是本地有名的混混，有抢劫前科。但在赵建国失踪后，缺乏关键证人，案件陷入僵局。王老五后来因其他案件入狱，已在五年前病死在狱中。而张彪，则在案发后不久便离开十字街，不知所踪。

难道赵建国的出现，威胁到了隐藏多年的张彪？是张彪策划了这场“意外”？

警方开始全力搜寻张彪的下落。沈翊利用最新的人脸识别和大数据技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筛查。几天后，一个在邻省某建筑工地打工、名叫“张富贵”的男子进入了警方视线。经旧照片比对和技术鉴定，确认他就是改名换姓的张彪！

抓捕小组迅速出动，将张彪抓获。然而，面对审讯，张彪却大喊冤枉。他承认当年和王老五确实计划抢劫储蓄所，但当天他们因为内讧，临时取消了行动！他声称自己和王老五都有不在场证明，赵建国的指认是错的！

“取消行动？”陆明远盯着张彪，“那储蓄所是谁抢的？保安是谁杀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干的！”张彪赌咒发誓，“赵建国那小子肯定看错了！或者……或者他故意诬陷我们！”

张彪的供述，让案情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真凶另有其人！赵建国作为关键证人，指认了错误的对象，他的失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凶手？

警方立刻核实张彪和王老五当年的不在场证明。由于年代久远，很多证据已经模糊，但经过艰难走访，找到了当年与王老五一起喝酒的牌友，以及张彪看病医院的记录，初步印证了他们当天确实可能不在案发现场！

十五年前的劫杀案，竟然可能是一桩错案？！那真凶是谁？赵建国为何会指认张彪和王老五？他后来的失踪是自愿躲藏，还是被真凶灭口？

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昏迷不醒的赵建国。只有他醒来，才能揭开真相。

医院传来消息，赵建国经过全力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脑部受损，陷入了深度昏迷，能否醒来、醒来后记忆是否完整，都是未知数。

案件调查再次陷入僵局。真凶隐藏在十五年前的迷雾中，唯一的知情人沉睡不醒。

陆明远和沈翊没有放弃。他们重新审视那张1998年的合影。照片上的三个人，赵建国、李卫东、孙晓梅。赵建国是证人，那另外两人呢？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警方开始寻找李卫东和孙晓梅。李卫东的信息很快查到，他如今是本市一家中型企业的部门经理，生活稳定。而孙晓梅，则在十年前随家人移居海外，联系困难。

陆明远和沈翊找到了李卫东。时隔十五年再次听到赵建国的名字和当年的劫案，李卫东显得十分震惊和感慨。他回忆，当年他们三人是关系很好的同学，照片是在高中毕业那个夏天拍的。后来赵建国去了工厂，他和孙晓梅考上了大学，联系就渐渐少了。

“建国他人很老实，就是有点轴，认死理。”李卫东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后，他突然就消失了，我们都觉得很奇怪。”

“关于那起劫案，他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陆明远问。

李卫东努力回忆着，摇了摇头：“没有他那段时间好像挺正常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案发前大概半个月，我们仨偶然聚过一次，在十字街老茶馆。建国好像有点心事，喝多了几杯，说什么‘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心里不踏实’当时我们都没在意，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这会不会才是赵建国成为“证人”的真正原因？他看到的，可能不是张彪和王老五抢劫，而是真正的凶手在做案前的准备，或者其他关联场景？

警方调整调查方向，不再局限于抢劫案本身，而是回溯案发前一段时间，十字街储蓄所周边是否发生过其他异常事件。

沈翊调取了当年派出所所有的接处警记录和档案。在堆积如山的纸质档案中，一条不起眼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劫案发生前三天，储蓄所隔壁的五金店曾报过一次警，称夜间有人撬锁入室，但经勘查，似乎并未丢失任何物品，当时以为是撬锁未遂，便没有深入调查。

五金店？撬锁未遂？时间点如此接近？

陆明远和沈翊立刻找到了那家早已更换了店主的老五金店原址。如今的店主对十五年前的事一无所知。他们又设法联系到了当年的老店主，如今已年过七旬。

听到警方问起十五年前的撬锁案，老店主眯着眼睛想了很久，才恍然道：“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警察来看过，说没丢东西，就算了。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动。”

“动了什么？”

“我记得好像放保险柜设计图纸的那个旧抽屉，被人翻过。”老店主不太确定地说，“但那东西不值钱啊，就是以前老保险柜的结构图，早就没用了。”

保险柜设计图纸？  储蓄所的保险柜？！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陆明远的脑海！难道当年的劫匪，撬五金店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获取储蓄所老式保险柜的结构图纸，以便制定抢劫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赵建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看到了有人潜入五金店窃取图纸！而他指认张彪和王老五，或许是因为他之前见过张彪王老五在附近晃悠，产生了错误的关联？或者，是真凶故意误导？

真凶，是一个心思缜密、计划周详，并且可能对赵建国的指认能力有所了解的人！他利用张彪和王老五这两个有前科的人做烟雾弹，自己则隐藏在暗处，完成了抢劫杀人，并在赵建国可能醒悟前，让他“被失踪”了十五年！

如今，赵建国意外出现，真凶害怕事情败露，于是策划了这场“交通意外”，试图再次让他闭嘴！

对手，就隐藏在十字街的过去与现在之间，像一个幽灵，窥伺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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