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算法陷阱（上）

初冬的十字街，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覆盖。在这片纯白之下，一起离奇案件正在互联网的阴影中悄然发酵。

周一清晨，"速达"外卖公司的骑手赵小军没有出现在晨会上。站长联系无果后，前往其租住的公寓，发现房门紧锁，敲门无人应答。透过窗户，可见赵小军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破门而入后，发现赵小军已无生命体征，尸体冰冷。

初步现场勘查，门窗完好，无打斗痕迹。赵小军面色平静，仿佛在睡梦中离去。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水杯和半板安眠药。一切迹象都指向自杀。

然而，细心的法医在尸检时发现异常：赵小军右手食指指尖有细微的灼伤痕迹，角膜有轻微混浊，这些特征与常见的安眠药过量致死略有不同。毒物检测结果显示，死者体内确实含有镇静类药物成分，但剂量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突发性心室颤动导致的心脏骤停。

"心源性猝死？"陆明远看着报告，"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外卖员，没有心脏病史，为什么会突发心源性猝死？"

与此同时，沈翊在检查赵小军的个人物品时，发现他的手机停留在外卖接单平台的界面，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系统提示："由于您近期服务评分持续低于标准，接单权限已被限制。请于24小时内前往公司参加培训，否则将永久封禁账号。"

这条提示的发送时间，是周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距离赵小军死亡时间不到两小时。

"查一下这个外卖平台的评价系统。"陆明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调查发现，"速达"公司近期启用了一套名为"智管"的人工智能管理系统。该系统通过算法实时评估骑手的接单速度、送达时间、客户评分等数十项数据，自动生成"服务评分"。评分低的骑手会被限制接单甚至封号，而这一切几乎没有任何人工复核环节。

赵小军在过去一个月内，因三次"超时送达"和两次"客户差评"，服务评分从4.9骤降至3.2，接单量大幅减少。同事们反映，他最近情绪低落，经常抱怨系统"不公平"。

"就因为评分低就想不开？"有侦查员提出疑问。

沈翊调取了赵小军手机中的数据，发现他在死前一周内，曾密集搜索过"外卖员压力大怎么办"、"被系统封号如何维权"等内容。在他的社交媒体小号上，还发布过一些充满绝望的动态："被机器判了死刑"、"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算法的要求"。

所有证据似乎都在强化"因工作压力自杀"的结论。

但陆明远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让沈翊深入分析赵小军的接单记录。

通过数据挖掘，沈翊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导致赵小军评分骤降的那几次"超时"和"差评"，都发生在极端天气或者配送路线特别复杂的条件下。而且，同一时段在同一区域配送的其他骑手，也普遍出现了配送延迟，但只有赵小军一人收到了差评。

更可疑的是，那几位给差评的顾客账号，都是新注册的，且在那次差评后再未使用过该外卖平台。

"这不像巧合。"沈翊说，"有人针对赵小军？"

警方立即调查赵小军的社会关系。他来自农村，为人老实，在城里朋友不多，与同事关系融洽，未与人结怨。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三个月前曾在一起交通事故中作为证人，指证了一名闯红灯的豪车司机。该司机态度嚣张，当时曾威胁"要你好看"。

豪车司机名叫孙杰，是本地一家建材公司老板的儿子，素有纨绔之名。警方传唤孙杰，他承认确实说过气话，但坚决否认与赵小军的死有关，并提供了案发时在酒吧消费的不在场证明。

线索再次中断。

就在侦查陷入僵局时，又一起类似案件发生了。

"捷达"网约车公司的司机王海，周三晚上被发现在车内昏迷。送医抢救后脱离危险，但精神状态极差。他向医生断断续续地说："系统...系统要杀我..."

王海的手机记录显示，他也是在接到平台的"低评分警告"和"封号威胁"后出现异常。而导致他评分下降的几条差评，同样来自新注册且只用过一次的账号。

两起案件，不同平台，相同模式。

陆明远和沈翊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可能不是简单的自杀或个别人报复，而是一种更加隐蔽、更加现代化的犯罪形式。

有人在利用平台的算法系统，精心制造"数据陷阱"，将这些依赖平台生存的劳动者逼向绝境。

数字时代的刽子手，不需要亲自持刀，只需要敲击键盘，就能完成一场完美的"算法谋杀"。

但是，是谁？为什么选择这些普通的劳动者？又是如何精确操控评分系统的？

警方决定，从那些可疑的差评账号入手，揭开这个隐藏在数据背后的罪恶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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