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进展
与此同时，县衙之内。
李墨、姜心言、何县令几人碰了一次面，总结一番各自的收获。
“本官已亲自提审仵作，他并未受人指使，纯粹是手艺不精。”何县令道。
姜心言看了一眼李墨，接续道：“江南兴业堂专为海兴各大绸商提供生丝，此前并未与昌宁商户有过往来，我让人查了郑世诚的行程，他半月前从海兴动身，一直待在昌宁，现在还住在码头客栈。”
何县令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墨，语气中带着催促道：“李公子，你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问是这么问，但何县令心底并未抱什么期望，李墨上吊上出了经验，但到底是一介商贾，能懂什么刑名之道？
恰好李墨也是一副神游的样子，闻言歉意一笑：“抱歉，想了些生意上的事。”
何县令嘴角抽了抽，暗戳戳地看了一眼姜心言。
打一开始他就觉得李墨这人不大正经，在命案现场毫无敬畏之心不说，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魂游天外，想着做生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心言要让他一块参与。
只有姜心言自己知道，李墨看着吊儿郎当，实则事事都有考量，闻言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李墨早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开口道：“我去拜访了几位绸商，七天前，昌宁来了一批燕商，他们带来的燕国丝绸虽然质地稍逊于启绸，但价格足足低了三成，几乎冲垮了昌宁本地的绸市，之前张掌柜正牵头本地绸商想办法。”
何县令挑眉道：“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李墨瞥了他一眼，这就是应试教育的坏处了，当父母官的未必懂民生，可能只是八股文写得好而已……
“要跟燕商打擂台必须压低成本，生丝就是大头，张掌柜联合一众绸商打压桑农，让他们低价出售，不然就没人收他们的生丝。”李墨解释道。
“这么说，郑世诚是张掌柜找来做备选的生丝渠道？”
何县令道。“如此说来，郑世诚也没有了嫌疑，还有谁有动机？”
“唉……”李墨没忍住，叹了一声，看看人家姜小姐，没想明白就不出声，何县令倒好，没想明白还特别喜欢说出来，跟那个大声发似的。
这时姜心言摇了摇头，道：“不对，既然燕绸是七天前才来到昌宁，压价生丝更是之后才有的事，郑世诚却早就动身，那时昌宁根本没有生丝的需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个没来过的地方？”
李墨赞许地点点头，要是没有将军府镇着，也不知道昌宁这些年要出多少冤假错案，就何县令这样的还带唐诚当官呢，没把他带沟里去就算不错了……
“除了郑世诚，何大人你也得干点活，找找那批燕商的市舶文书，探探口风。”李墨接着道。
何县令懵了，什么叫他也得干点活，难道他没干活吗？你小子别仗着将军府的关系就诽谤我啊！
何县令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本官正打算带人复查张家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
李墨愕然道：“现在不就是在找凶手吗？”
何县令皱眉道：“你就能断定凶手跟那些人有关系？万一是张家的仇家呢？”
李墨无语道：“杀人也得讲逻辑吧？张家欠着钱，张掌柜身上的细软银钱也没丢，就算是仇杀，图什么呢？就图个爽？”
何县令道：“未必不是，这样的案子本官不是没见过。”
李墨更是汗颜：“假设这个凶手就是个上脑的莽夫，这样的莽夫具备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张家、不动声色地杀掉张掌柜、然后布置现场的冷静行动力吗？”
“这……”何县令哑口无言。
以往处理过的仇杀，确实没有这样缜密的手段。
“有这样的能力，多半是沾染了利益，张掌柜作为抵抗燕绸的领头人，他一死，燕绸进入昌宁乃至启国的阻力将会小很多。”李墨继续分析道。
虽然对李墨有些不爽，但何县令必须承认他说的有理有据，似乎根据他说的去查，进展会快一些。
“牵扯到燕商，有些麻烦。”何县令啧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姜心言。
姜心言也有些头疼。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案子牵扯到燕人，两国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各自国内都有主战派，牵一发而动全身，站在将军府的角度看，一件很小的事都可能被小题大做，何况还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想到这，姜心言眸子一亮，恰好听李墨笑道：“咱们这，不是正好有人认识燕人吗？”
何县令当即神色一板：“李墨，你可不要胡乱说话！本官清正廉洁，一心效忠朝廷，岂会和燕人有勾染！”
李墨这回控制住了，没有叹气，只是翻了个白眼。
清正廉洁可能是真的，但就这水平，大概燕人都懒得拉拢他……
姜心言看见李墨的反应，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微微抿唇道：“此事我来想想办法，有劳何县令核查市舶文书，也可以再去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姜心言发话，何县令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应下。
交换了信息，分派了各自的任务，会议也算结束，何县令趁着夜色已近，悄悄带人去往张家。
姜心言好奇地看了看一身轻松的李墨，才想起好像他并没有给自己分配任务，便问道：“那你呢？接下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回家歇着。”
李墨笑道：“我无官无职，接下来也没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了，就不用我出手了吧，还是说你要给我安排个什么身份？”
姜心言怔了怔，觉得李墨似乎意有所指，听到 “身份” 二字时耳尖微热，心跳莫名乱了节拍，这才发现两人站得极近，换做旁人她早该后退半步，此刻却没半点抵触。
短短几天时间，就好像拉近了十多年未曾改变过的距离。
李墨只在这话题上停留一瞬，又问道：“对了，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你的丫鬟？”
姜心言收回心神，道：“萧青韵与鸢儿合得来，今日毕竟事关昌宁公务，我便让鸢儿陪她游玩去了。”
“萧青韵？”李墨微微挑眉，笑道：“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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