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县试终局
几天过去，李墨的 “榜一大哥” 光环愈发耀眼，连续两场独占鳌头后，李家的门槛都快被登门拜访的客人踏平了。
以前来的多是揣着银子想谈生意的昌宁富豪，这次画风突变，不少穿长衫、戴方巾的书香世家也递上了拜帖，态度殷勤得像是见了财神爷。
昌宁世家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次是撞大运，两次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甭管李墨以前是败家子还是街溜子，如今既能在考场把世家嫡子林文秀按在地上摩擦，又能在商界搅起风浪，这等潜力新星，不趁早结交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来客们把 “天才”“麒麟儿”“前途无量” 的词儿翻来覆去地说，夸得李津嘴都合不拢，兴头上来，还把自己的诗集拿出来展示，以表示他这位父亲对李墨的帮助。
客人们一看，心中更加赞叹。
李墨实在太天才了！
在这种水平的熏陶下都能考第一！
李墨懒得应付这些虚伪的夸赞笑容，心里清楚这就是世家之间的前景投资，而且只是最基础的那种，你越上赶着热络，他们越觉得你不值钱。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天才，他只是站在了天才的肩膀上。
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和《破阵子・壮怀》都是历史传唱的名篇，完全经得起考验，不像有些人以为美颜相机里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照片里大就是真的胸大，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真相是经不起拿捏的。
所以县试第二场取得第一，对李墨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可李津不这么想，晚餐桌上，这位老爹罕见地多喝了两杯，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端着酒杯絮絮叨叨：“就剩最后一场策论了…… 你前两场双第一，只要第三场中规中矩，这次县试稳了！”
县试三场虽然是逐场淘汰，但已经考完的两场，并不是只有淘汰的作用，第三场结束之后，考官在确定最终名次之前，也会综合考虑前两场的成绩。
当然历年来能在前两场取得榜首的，都是博学多识之辈，策论又是朝廷重视的，几乎没有人会在这里折戟。
可惜凡事都有例外。
李墨就是那个例外。
启国的科举，无论问的是什么策，都要先扯几句圣人之言，歌颂一番古代先贤的丰功伟绩，再吹捧一遍当今君主的英明神武，最后表一番忠心，励志要辅佐圣上，做出一番大事业。
通篇下来，看似说了很多，其实什么都没说，文采倒是华丽至极，通篇之乎者也，吹捧歌颂占了大半，实际的策论其实只有十之二三。
那些被奉为圭臬的圣人言，不少都让李墨尬到脚趾抠地，要他在卷子上昧着良心吹捧一遍，实在很有难度……
硬着头皮翻了几页 “圣人语录”，李墨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洗漱睡觉。
所幸考完第三场，他就能回归老本行，继续他的发财大计，不比在考场写裹脚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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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第三场，李家的马车将他送到县学之外，入场之前李墨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文秀，不过这次他的目光并未看过来，四处不知在看些什么，像是在刻意躲避。
李墨摇头失笑，就算叶学民调停了赌约，但实际胜负大家心里都清楚，林文秀估计还是放不下那点面子。
“李兄大才，这次第一肯定还是你的！”
“李兄的劝学诗我都能背下来了，以后还请多指教！”
和林文秀不同的是昌宁的寒门学子们，虽然少，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这些人受到李墨的劝学诗感染，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搭话结交。
李家虽然有钱，但身份上也算寒门，比起林文秀的世家之傲，李墨显然更适合结交。
李墨一一客气回应，之后按序进场。
第三场策论开考，这次题量更少，整张卷子只有一道题目，留了足够多的空间让学子作答。
不少人拿到卷子，看到题目就倒吸一口凉气——《论边贸与民生：昌宁当如何借边市兴邦》。
边贸时断时续，此前的策论多谈“重农抑商”“兴学育才”，极少有人触及边贸这等敏感又务实的话题，不少学子对着考卷抓耳挠腮，连破题都难。
林文秀皱着眉，提笔写下“固边防以稳边贸，重士族以掌商权”的论点，沿用世家子弟的惯性思维，主张由官府联合世家管控边市，防止寒门商人投机取巧。
纸上 “圣人云”“先贤曰” 的字句铺陈开来，辞藻华丽，对仗工整，一看便知是贴合启国科举体例的 “标准答卷”。
林文秀写得工整，却总觉得少了些新意，忍不住去想，李墨会如何作答？引用谁的名言论点？
何县令也是这么想的，上次巡视考场的表现大概是有成效的，叶学民称赞他身体力行，关心县学，所以他又来了。
这次何县令是带着目标来的，他倒要看看，李墨是不是又在睡大觉，真有人能梦中答题不成？
然后，何县令就看到了发呆的李墨。
号舍里的李墨双眼出神，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他这位父母官出现在考场，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县令就这么站着，偏要看看李墨能发呆到何时。
其实李墨并不是在发呆，他脑子里早铺开了一张边贸地图，前世做过跨境电商的经验告诉他，边贸的核心从来不是管控，而是“互通”。
这道题也许出乎大多数学子的预料，但对李墨反而是擅长的领域。
想好了大概的解题思路，李墨回过神来，看见了巡视考场的何县令。
这题这么新颖，跟以前县试的思路都不同，感觉应该不是何县令出的……
何县令看到李磨回神，微微站直身子，等着李墨反应。
然后他就看见，李墨微微颔首，像是打了招呼，又摇了摇头，开始磨墨，直接把何县令当成了空气。
何县令一怔，心中微恼，有点才气就这般恃才傲物！
从古到今，策论极重词调，我倒要看看你这连县学都没上过的人怎么答题！
李墨感受不到何县令心中的恼怒，毛笔蘸了墨水，提笔写下破题句：“边贸者，非利市之末，实乃安边之基、养民之源，昌宁之困，在堵不在疏。”
短短几句，李墨已经尽了全力。
把白话写成文绉绉的句子，他实在是不擅长。
写完了答案，李墨又费尽心思地想了几句稍稍能沾边的“圣人语录”摘抄一通。
填满了大半张卷子之后，李墨揉了揉手腕，不求又做榜一大哥，费力写这了这么多，辛苦分多少也该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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