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税银失窃

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晨光刚漫过将军府的飞檐，绣楼内的烛火却还未熄。

姜心言一袭素色常服，眼底带着淡淡的黑，指尖捏着卷宗，已是彻夜未眠。

案几上堆满了周家的往来账目、城门司的路引底册，还有周承寿的审讯记录，可杂乱的线索像一团乱麻，始终拧不成清晰的脉络。

“哐！哐！哐！”

正头疼间，将军府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三短一长，循环往复，敲得人心头发紧。

姜心言心神骤然一凛，捏着账册的手猛地收紧。

这锣声她再熟悉不过，是军中遭遇急袭或发生致命变故时才会动用的锣号。

顾不上揉一揉酸胀的眼眶，姜心言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披上，脚尖轻点廊柱，裙摆扫过沾着晨露的石阶，几个起落已跃出绣楼，朝锣声响起的方向而去，沿途的护卫们也已闻声而动，手持兵刃快步集结，神色凝重。

府库外的空地上，库房的大门虚掩着，门外摆着几句盖着白布的尸体，姜无风来的更早，正背着手站在那，脚下的地面上，几滴暗红的血迹在晨雾中格外刺眼。

“父亲。”

姜心言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四周，心头一沉：“怎么会这样。”

姜无风面沉如水，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道：“今早交班的弟兄发现的，全是脖子中刀，刀刀致命。”

姜心言掀开白布一角，护卫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愕，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利落，显然是被人一刀毙命。

一个甲士小跑过来，抱拳道：“将军，税银少了三千两。”

姜心言心下更沉，对将军府而言不算巨款，可那是昌宁的秋季税银。

将军府有朝廷钦赐的分税特权，因此昌宁的税银在县衙清点后，一向交给将军府保管，到了日程再由将军府派人送往海兴。

秋季税银关系到冬防军需，延误不得，这节骨眼上税银失窃，不单是丢钱，更是丢了将军府的体面，甚至可能被参奏玩忽职守。

周承寿的案子还没头绪，又横生这桩祸事，姜心言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吩咐道：“立刻带人封锁府库，不准任何人进出，去查昨夜府库周边的巡逻记录，所有当值者全部集中到偏院，逐一问话，再去厨房核实昨夜给守库护卫送的饮食、饮水是否有异常，经手人是谁。”

“是！”  护卫统领领命，立刻转身安排。

父女俩走进府库，内里光线昏暗，府库的门窗完好无损，门闩没有撬动的痕迹，墙角的石灰也没有踩踏的脚印，连屋顶的瓦片都排列整齐，完全看不出有人闯入的迹象。

“门窗完好，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姜心言皱眉，伸手摸了摸锁扣：“锁是府里特制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钥匙一直在我这里。”  姜无风亮了亮手上的钥匙。

税银事关重大，就连姜无风也不会擅自打开府库，父女两又在四处查探一遍，依然没发现什么异样，查问府中当值者，得到的回答也都和往常一样。

不多时，护卫统领来报：“厨房那边核实了，也没有问题。”

姜无风踱了几步，脸色愈发凝重：“钥匙没异动，巡逻没漏洞……这凶手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姜心言也陷入沉思，脑海里闪过李墨上次勘破张掌柜案时的样子。

那人总能从旁人忽略的细枝末节里揪出破绽。

犹豫了一下，姜心言还是开口道：“父亲，我想请李墨来看看。”

“李墨？”  姜无风皱了皱眉，肃然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泄露风声。”

“爹，您别小看他。”  姜心言摇摇头，解释道：“上次张掌柜的案子，也是他发现的关键线索，或许李墨能从不一样的角度发现咱们忽略的细节，而且他办事有分寸，不至于泄露府中机密。”

姜无风心中出奇，从来甚少听女儿提起李墨，近来倒是越来越频繁了。

思索片刻，姜无风见姜心言眼底的坚定，终究点了点头：“也罢，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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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小院里，李墨正睡得香甜，梦里还在琢磨今夜赴哪位美女的约，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香儿，说了别吵我，让我再睡半个时辰。”

李墨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州试还早着，不差这一会。”

敲门声是没有了，一只手覆上的背，李墨顿感不耐，正要拉着香儿捂住她的嘴，一伸手，却发现这次拉不动。

几天没关心，香儿力气这么大了？

手怎么也不嫩了，糙皮硬肉的，还生了老茧……

李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一秒，看见床边的陈知行和蒙蒙亮的天色，顿时大惊。

妈的，我拿你当兄弟，你这鬼鬼祟祟摸进来想干嘛？

四目相对，陈知行沉声道：“醒醒，小姐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小姐？

要请昨晚不请，这会天都亮了，请他干什么……

李墨本想说换个时间，可一看陈知行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劲，便问：“是案子有进展了？”

陈知行怔了怔，沉声道：“过去你就知道了。”

头一次见陈知行脸色这么凝重，李墨见状也不再多问，起身简单洗漱，穿上衣裳出了门去。

马车一路疾驰，刚到将军府门口，李墨就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氛围。

上次来的时候，将军府的侍卫还没这么多，眼神也没这么凶，看着像是要吃人似的。

走进府库外的空地，李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姜无风。

光是看着几乎就能感受到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李墨意识到这位虎目有神的中年人不仅是李家的世交，还是个手上正儿八经握着不知多少条人命的狠人。

“见过姜伯父。”李墨上前道。

姜无风目光复杂地看了李墨一眼，点了点头，没多言语，侧身让开了路。

李墨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姜心言身上，姜心言身上披着轻纱，勾勒出苗条曲线，脸色憔悴地让人心疼。

“你一夜没睡？”  李墨愕然道。

“整理线索，还没来得及睡。”姜心言转过头，看到李墨来了，神色略有放松。

简单把府库失窃、护卫被杀，以及将军府已经排查过的情况说了一遍，姜心言最后补充道，“该查的我们都查了，实在没头绪，只能请你帮忙看看了。”

李墨嘴角扯了扯，好家伙，姜大小姐这是把他当狄仁杰还是包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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