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内鬼
李墨不禁感叹，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不同的，好比牛顿被苹果砸到发现了万有引力，西门庆被棍子砸到却发现了人妻。
别人州试前都在温书刷题，他倒好，三天两头被姜大小姐抓来当编外捕快，从张掌柜的命案到现在的税银失窃，再这么下去，感觉他也能写本探案回忆录了。
李墨看了看姜家父女，道：“先说好，我不敢打保票能查出结果。”
李墨心里门儿清，将军府府库失窃牵扯到税银，这罪的分量跟劫生辰纲差不了多少，又是在护卫严密的将军府内，这事比张掌柜的案子要棘手的多，可不是凭借上吊的经验就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姜无风闻言反倒对李墨多了几分好感，这小子不贪功冒进，比那些拍着胸脯说大话的世家子弟要靠谱的多。
姜心言也点头表示理解，刚要开口再说案情，远处有几个穿着粗布襦裙的丫鬟快步走来，手里提着食盒，领头的正是常在姜心言身边的大丫鬟鸢儿。
“小姐，老爷，”鸢儿喘着气福身，把食盒举到身前：“天快亮了，厨房温了馒头和稀粥，先垫垫肚子吧。”
经她一提醒，几人才觉出腹中空空，姜心言一宿没睡，李墨也是被陈知行从床上抓来，彻夜查案加上惊闻凶讯，早把饥饿抛到了脑后，此刻闻到食盒里的麦香，肚子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姜心言摇了摇头，对鸢儿道：“我吃不下，给李墨吧。”
鸢儿刚要递过去，李墨却摆了摆手，亲自从食盒里拿了一个，径直塞到姜心言手里：“查案也得有本钱，你这模样，再熬下去就得跟地上的尸体作伴了。”
姜心言攥着温热的馒头，知道李墨是好意，心里一暖，正要说话，迎面却碰上姜无风审视的眼神，没来由地有些慌乱，扭过头去，轻咬了一口馒头。
李墨自顾自的又拿了一个馒头，边吃边在府库四周走动，查探线索。
一圈下来，李墨同样什么也没发现，就和姜心言之前说的一样，窃贼没留一丝痕迹。
“与其说是窃贼，倒不如说是大摇大摆走进来拿银子的……”李墨嘟囔了一句。
库门虚掩，护卫全死，丢掉的税银仅仅三千两而已。
这窃贼到底是来拿钱的，还是来挑衅将军府的？
李墨看了看四周的将军府护卫，小时候他就知道将军府中有很多惊鸿军退下来的老弱残兵，但如今戒备四周的显然不是，个个都是身形笔挺、眉目坚毅的汉子。
瞬息杀掉看守府库的护卫，这凶手的武功得高到什么地步了？
陈知行不是说没有江湖人在昌宁犯事吗…
“要是你，办得到吗？”李墨问身边的陈知行道。
陈知行仔细想了想，在脑海里模拟了一番，最终摇头道：“很难，虽然只有四人，但在有所戒备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而且府内还有其它小队交叉巡逻，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做到。”
李墨知道陈知行的身手已经很好了，但好像还是小看了他。
陈知行说的是很难悄无声息的做到，而不是做不到。
同时陈知行也给李墨提供了另一条思路。
李墨看看四周，朝姜心言招了招手，待她走过来后小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内鬼？”
“不可能。”姜心言没有回答，反倒是之后跟上来的姜无风一口咬定。
“府里的都是跟着我在沙场上拼过命的老兵，卸甲后我把他们接进府里，给他们一口安稳饭吃，他们怎么会背叛。”姜无风说话的同时神色带上了几分不悦，看的出来对惊鸿军的感情很深。
李墨也看出来了，或许这父女俩不是想不到，而是不肯往这方面想。
“查案讲究的是逻辑，不是感情……”李墨摇头道：“刚才陈叔说有戒备办不到，万一没戒备呢？”
“什么意思？”姜无风皱眉道。
李墨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假设您大半夜吃多了过来散步，他们看到您，会拔刀戒备吗？”
谁没事到府库来散步……
姜无风心里反驳，但不得不承认那种情况下，情况确实是不一样。
李墨接着道：“假设啊，纯粹的假设，这事是内鬼做的话，得满足这几个条件……”
“老爷，有客人来了！”
李墨话没说完，将军府的管家快步跑了过来，模样有些慌张：“知府大人，还有襄王世子来访。”
姜心言见状道：“想必是来统筹周承寿案线索的，昨日约好了今日碰面。”
李墨暗道一声好家伙，叶学民也就算了，杨云川这笨比起个大早献什么殷勤，案情一知半解，也没见他有什么手段。
关键这两人来的非常不是时候，现在税银失窃，姜家肯定想把影响压到最小，偏偏还不能不接待。
姜无风微微皱眉，思忖片刻道：“我去应付，你们继续。”
说罢姜无风转身离去，姜心言神色凝重，半晌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查？”
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事，公是公私是私，虽然叶学民和姜家也有来往，但姜心言丝毫不怀疑如果得知此事，叶学民绝对会二话不说上报朝廷，这对姜家来说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可承受之重。
“先筛人。”
李墨想了想道：“我要先看看将军府的账册，人员登记。”
“好。”姜心言立马应声，直接让管家带李墨去了账房。
陈知行怔了一怔，这些东西可是将军府的关键文件了，大小姐居然半点都不犹豫，还真是信得过李墨……
.......
账房内，李墨呆了。
“我靠，这么多？”
在李墨面前堆着上百本账册，几乎堆成一座小山。
李墨看看管家，愕然道：“我只是要看近一年的。”
“是的，李公子，都在这了，将军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能不多吗？”
管家站在一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全部看完，咱们的账房先生加起来也得要四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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