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家宴之约，风起苏门
菜市场的喧嚣，是城市最有活力的心跳。
许南辰和苏晴拎着大包小包，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为了一棵葱又折返回去，那模样，和海城千千万万为生活奔波的普通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老板，这葱怎么卖？”许南辰煞有介事地拿起一捆小葱，闻了闻，又捏了捏葱白。
“一块五一捆，小伙子，刚摘的，水灵着呢。”摊主是个爽利的大妈，麻利地又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苏晴站在一旁，看着许南辰认真地跟大妈为两毛钱讨价还价，最后心满意足地省下了一顿公交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喜欢这种感觉。
褪去那些神乎其技的光环，抛开那些惊心动魄的对决，他就是一个会为了一口吃的而较真，会为了省下几毛钱而沾沾自喜的男人。
真实得让她心安。
回到公寓，苏晴系上围裙，熟练地处理着食材。
许南辰则被分配了洗菜和择菜的重任。
他一边慢吞吞地洗着青菜，一边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松鼠鳜鱼，首重刀工。于鱼头下巴处，轻划一刀，再于鱼尾处……”
“你再念下去，鱼都要被你念熟了。”苏晴哭笑不得地从他手里拿过一条已经处理干净的鳜鱼。
“今天我来做，你负责品尝和提出改进意见。”
“这个我擅长。”许南辰立刻来了精神，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厨房门口，像个监工一样，认真地观摩着苏晴的每一个步骤。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厨房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锅里油花滋滋作响，饭菜的香气混合着人间烟火，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苏晴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每一刀，每一铲，都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许南辰看着她的侧影，看着她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看着她专注而温柔的眼神，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觉得这比世界上任何一道米其林大餐，都更让他感到满足。
就在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即将出锅时，苏晴的手机响了。
她擦了擦手，看到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是她父亲，苏家的现任家主，苏为国。
“喂，爸。”苏晴走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小晴，在忙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威严的男声。
“没，刚准备吃饭。您打电话有事吗？”
“嗯，有两件事。”苏为国的语气顿了顿。
“第一件，我明天到海城。你二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带他过来，让许先生给瞧瞧。”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
二爷爷苏秉德，是苏家硕果仅存的元老之一，也是父亲最敬重的长辈。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是整个苏家的头等大事。
“二爷爷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在美国疗养得还不错吗？”
“老毛病了。”苏为国叹了口气。
“帕金森，最近加重了，手抖得连杯子都拿不稳。最麻烦的是，情绪很差，不说话，也不见人，美国的专家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我想，或许许先生能有办法。”
苏晴沉默了。
她知道，这既是求医，也是一场更深层次的考验。
父亲虽然在同意了她和许南辰的事，但那是在许南辰许下为苏家看病的承诺之后。
如今，他亲自带着家族里最棘手的病人前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第二件事呢？”苏晴稳了稳心神，问道。
“第二件，”苏为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和许先生的事，也该有个章程了。我这次来，也是想和他正式见个面，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婚事。
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苏晴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那个还在对着排骨咽口水的男人，脸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我知道了，爸。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直接去酒店。明晚，我在静安公馆安排了家宴，你带许先生一起过来。”
挂了电话，苏晴的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菜糊了？”许南辰看着她，关心地问。
“我爸要来海城。”苏晴坐到他身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哦。”许南辰的反应很平淡，他夹起一块刚出锅的排骨，吹了吹放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
“酸甜度刚好，肉质略微有点柴，应该是炸的时间长了三秒。总体来说，可以打八十七分。”他给出了专业的点评。
苏晴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又想笑，她推了他一下：“你就不担心吗？我爸这次是来考验你的。还有，他还提了我们的婚事。”
“婚事？”许南辰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苏晴，眼神里闪过一丝少有的认真，随即又被那种熟悉的，怕麻烦的神情所取代。
“结婚是不是要办酒席？要请很多人？很麻烦吧？”
苏晴彻底无语了。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永远都和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二天傍晚，静安公馆。
这里是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不对外开放，只接待固定的会员。
苏为国将家宴设在这里，足以看出他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苏晴和许南辰到的时候，苏为国和几个苏家的核心成员，已经等在包厢里了。
苏为国约莫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儒雅，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看到许南辰时，目光锐利地审视了片刻。
许南辰依旧是一身休闲装，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的家宴，而是来楼下公园遛弯的。
“爸，这是许南辰。”苏晴主动介绍。
“许先生，请坐。”苏为国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堂姐，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医？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嘛。”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和苏晴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眉宇间满是精英阶层特有的傲慢和审视。
他叫苏明哲，苏为国三弟的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是苏家年轻一辈里，在西医领域最有成就的人。
“明哲，不许无礼。”苏晴皱眉道。
苏明哲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但看向许南辰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轻蔑。
他早就听说了这个许南辰的神迹，但在他这个接受了最正统科学教育的精英看来，那不过是些被夸大了的，甚至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无法理解，自己那个一向精明能干的堂姐，怎么会被这种江湖郎中迷了心窍。
家宴的气氛，从一开始就有些微妙。
苏为国话不多，但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从家世背景，到对未来的规划，看似随意的闲聊，实则都是不动声色的考察。
许南辰的回答，则简单到令人发指。
“家里做什么的？”
“我没家。”
“那师承何处？”
“没师父，自己学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一番问答下来，苏为国的眉头越皱越紧。
而一旁的苏明哲，嘴角那抹讥讽的笑意，已经毫不掩饰了。
只有苏晴，在一旁急得手心冒汗，却又无可奈何。
许南辰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桌上的菜品上。
“这个清蒸东星斑，火候不错，肉质很嫩。就是豉油的味道重了一点，盖住了鱼肉本身的鲜甜。”
“还有这道蟹粉狮子头，蟹粉的比例少了，猪肉的肥瘦比例也不对，肥肉太多，吃起来有点腻。”
他一边吃，一边小声地跟苏晴点评着，那认真的模样，仿佛他不是来见岳父，而是来给米其林餐厅评级的秘密美食家。
苏明哲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冷笑一声：“许先生对吃，倒是很有研究。不知道对治病，是不是也这么专业？”
他将一个文件袋，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里面是我二爷爷，也就是苏秉德老先生，过去五年里，在全世界各大顶级医院的全部检查报告和治疗方案。包括美国梅奥诊所，德国夏里特医院，他们的结论都高度一致。”
苏明哲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许南辰脸上。
“帕金森病，合并重度抑郁及认知障碍。这是一种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病因不明，目前无任何手段可以根治，只能通过药物延缓其发展。”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用一种宣判的口吻说道：“我听堂姐说，许先生医术通神，能治百病。那我倒想请教一下，面对这样一份全世界都束手无策的诊断书，许先生，你又准备怎么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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