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以新神之名
陈默的手指，悬停在那个血红色的“C”字之上。
像一把即将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指挥中心里，空气凝固成了琥珀。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赵大海的呼吸停滞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虎目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怕。
他怕这个被仇恨和绝望反复淬炼过的年轻人，真的会按下那个按钮。
苏清雪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配枪。
枪柄冰冷的触感，却无法让她那颗狂跳的心，有丝毫的平复。
周正国瘫在椅子上，他没有看屏幕，也没有看陈默。
他只是痛苦地闭着眼睛，像一个等待着最后审判的，苍老的囚徒。
【人间法庭】的直播间里。
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以一种山呼海啸般的姿态，轰然引爆！
“杀了他！杀了他！”
“陈组长！为父报仇！我们支持你！”
“这种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按下那个按钮！我们就是你的共犯！”
民意，像一锅被煮沸的滚油。
被“皇帝”那只看不见的手，搅动着，嘶吼着，渴望着一场最血腥的狂欢。
千里之外，神秘的海岛。
“皇帝”端着一杯红酒，看着屏幕上那个即将被仇恨吞噬的年轻人。
他那张俊美如妖孽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才有的，病态的微笑。
“来吧，我的判官。”
他对着屏幕，轻声低语，像一个在引诱亚当吃下禁果的魔鬼。
“跨过这条线。”
“你，就和我一样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根手指即将落下的时候。
陈默笑了。
笑声沙哑、疲惫，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
“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以为，这就是你的终局吗？”
陈默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屏幕，穿透了时空，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坐在王座上的魔鬼身上。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被仇恨蒙蔽双眼，成为你手上那把，最锋利的刀？”
“不。”
他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皇帝”的心脏上！
“你错了。”
“你错在，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审判。”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李科，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李科！”
“在！陈组！”李科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入侵它！”
陈默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断！
“用我们之前准备的所有‘林远’的数据，给我把这个该死的【人间法庭】，彻底淹没！”
“什么？！”李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是想玩审判吗？！”
陈默的双眼，因为疯狂的思考和极致的兴奋而一片赤红！
“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他妈的，才叫惊喜！”
“我要让这个法庭，变成一个……永不落幕的舞台！”
“我要让‘林远’、‘高凡’、‘周正国’，还有他妈的所有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幽灵，都在这个舞台上，永无止境地，重复上演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他想当上帝？”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魔鬼般的冰冷弧度！
“那我就把他亲手创造出来的这个天堂，变成一个……他永远也无法逃离的，数据地狱！”
“是！”
李科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
他的手指，像在钢琴上跳舞的精灵，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收到！陈组！”
“数据洪流……注入开始！”
下一秒！
【人间法庭】的APP界面上！
那个属于周正国的头像，突然一阵闪烁！
然后，在全城亿万观众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被告席上，开始像老虎机一样，疯狂地闪烁起来！
“林远”！
“高凡”！
“周正国”！
“王福贵”！
……
无数个被告人的头像，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地切换着！
整个【人间法庭】，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个……被数据病毒感染的，混乱的马戏团！
千里之外，神秘的海岛。
“皇帝”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彻底失控的APP。
他那张俊美如妖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错愕”的神情。
他缓缓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像一个在迎接一场最华丽乐章的指挥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狂笑，笑声从低沉变得高亢，充满了棋逢对手的快意！
“这才对！这才对！”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判官’！”
“用我的法庭，审判我的规则！”
“漂亮！太漂亮了！”
他猛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游戏，该升级了。”
……
江城，指挥中心。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彻底崩溃的APP。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
像一个真正的，执掌着生杀大权的法官。
“现在。”
他的声音通过【人间法庭】的APP，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宣布。”
“审判……永不落幕。”
话音刚落！
APP的界面上，所有的头像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行巨大的血红色文字。
【The game is over.】
然后，整个APP，在全城亿万观众的手机里，轰然自毁！
化作了一捧无形的，数字的尘埃。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主控台前，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年轻人。
他赢了。
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赢下了这场不可能的战争。
就在这时。
陈默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在这一刻，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
他像一尊耗尽了所有能量的雕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陈默！”
苏清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
三天后。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陈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苏清雪那张写满了憔悴和担忧的脸。
“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劫后余生的颤抖。
陈默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万头大象碾过。
“我睡了多久？”
“三天。”
“局长呢？”
苏清雪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自首了。”
“他向省厅坦白了二十年前的一切，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陈默沉默了。
“那……‘皇帝’呢？”
“消失了。”
苏清雪摇了摇头，“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抹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
“但是……”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信封。
“这是在你昏迷的时候，一个护士送来的。”
陈默接过信封，打开。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却又让他瞳孔骤然收缩的脸！
那是……
他前世的宿敌，“犯罪帝王”！
照片的背面，用花体的艺术字写着一行话。
【我亲爱的‘判官’，游戏才刚刚开始。】
【下一站，我在世界的尽头等你。】
陈默看着那张照片，那行嚣张的字。
他缓缓地，笑了。
笑声沙哑、虚弱，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滔天的战意！
他知道，他的战争，开始了。
一场跨越了两个世界，注定要不死不休的……宿命对决！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赵大海的电话。
“赵队。”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断！
“给我订一张去往北极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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