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怪物
“吱嘎——！”
晨光孤儿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轻易地撕裂、撞飞。
车队碾过枯黄的杂草，停在了那栋笼罩在黑雾中的主楼前。
车门打开。
一股腐烂的甜腻气味，混杂着如同臭氧般的能量腥气，扑面而来。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赵大海端着枪跳下车，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里太安静了。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
连光线似乎都被那浓郁的黑雾吞噬了。
夜莺和她的四个队员，如同融入黑夜的幽灵，无声地散开，占据了各自的战术位置。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猎人进入猎场时的，冰冷的专注。
陈默走下车。
他赤着脚，踩在龟裂的水泥地上。
苏清雪紧跟在他身后，像他最忠诚的影子。
“李科，热成像。”陈默的声音很轻。
“没有……什么都没有！”李科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惊恐。
“整个区域，除了我们，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赵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对着身后的特警，打出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当然没有。”
陈默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剩下黑与白，罪与罚。
他看到了。
在那座废弃的，爬满了枯萎藤蔓的滑梯后面，一个由黑雾组成的，小女孩的轮廓，正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
在那两架已经锈死的秋千上，两个男孩的黑影，正在一前一后地，诡异地摇晃。
他们没有腿。
在主楼二楼的窗户后面，一张张扭曲、痛苦的孩童的脸，正在一闪而过。
十二个。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夜莺。”
陈默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滑梯后一个，秋千上两个，沙坑里埋着一个。”
“主楼楼顶，左右各三个。”
“剩下的两个，在你的三点钟方向，那棵枯死的槐树上。”
夜莺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顺着陈默的指示看去。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但她信他。
“它们不是物理存在，子弹对它们无效。”
陈默的声音，像冰冷的判词。
“它们攻击灵魂。被它们碰到，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赵大海和他手下的特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只有你的刀，可以切断他们和这里的联系。”
夜莺缓缓拔出了那把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匕首。
“它们是什么？”她问。
“怪物？”
“不。”
陈默摇了摇头。
“它们是……祭品。”
“是十五年前，那场失败的献祭仪式里，被高凡亲手杀死的，十二个孩子的灵魂。”
“他用十五年的时间，把他们的怨恨和痛苦，喂养成了……守护地狱之门的看门狗。”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夜莺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时间不多了。”
陈默没有给她消化这一切的时间。
“动手。”
一声令下。
夜莺和她的四个队员，像五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射出！
也就在这一刻！
整个孤儿院，仿佛从沉睡中苏醒！
“一个小孩，两个小孩，三个小孩……”
诡异、尖利的童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十二个由黑雾组成的孩童身影，瞬间变得凝实！
他们的眼睛，是两个血红色的空洞！
“啊——！”
一名跟在赵大海身后的年轻特警，发出了一声惨叫！
只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黑影，像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没有牙齿的，诡异的微笑。
然后，伸出了一只由黑雾组成的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名特警的后脑。
“砰！”
赵大海的枪响了！
子弹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个黑影，打在了后面的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黑影毫发无损。
而那名年轻的特警，却像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了下去。
他的眼睛，变得一片空洞，嘴角流着口水，发出了嘿嘿的傻笑。
“撤退！所有人退回车里！”
赵大海发出惊恐的咆哮！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应付的战斗了！
“现在想走，晚了。”
陈默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只见那十二个黑影，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
“四个小孩，五个小孩，六个小孩……”
那如同诅咒般的童谣，越来越近！
“保护陈组！”
苏清雪拔出枪，挡在了陈默身前，那张总是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绝望”的神情。
也就在这时！
一道蓝色的刀光，像一弯撕裂黑夜的新月，骤然亮起！
嗤——！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被刀光拦腰斩断！
它没有流血。
只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啸！
然后，化作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是夜莺！
她像一尊复仇的女神，手中的蓝色匕首，舞成了一片死亡的刀网！
她的四个队员，也同时从不同的角度，杀了进来！
他们的武器，和夜莺的一模一样！
“别让他们碰到！”
夜莺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用刀！斩断他们的头！”
一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魔般的战斗，在孤儿院的院子里，疯狂上演！
赵大海和他的队员们，只能惊恐地看着。
看着那五道黑色的身影，和十二道扭曲的鬼影，进行着一场超越他们理解的厮杀！
“七个小孩，八个小孩……”
童谣还在继续！
一个黑影，绕过了夜莺的防线，像一道鬼魅，扑向了正在指挥的陈默！
“小心！”
苏清雪发出一声惊呼，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陈默面前！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冰冷的，吞噬灵魂的触碰。
然而。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到了身后。
陈默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着那个扑到他面前，只差一厘米就要碰到他的黑影。
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上，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却又纯粹到极致的……白光。
他用那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那个黑影的眉心。
“尘归尘。”
他的声音，像神祇的叹息。
“土归土。”
滋——！
那纯粹的白光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滚烫的黄油！
那个由怨恨和痛苦组成的黑影，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那血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了名为“解脱”的神情。
它张开嘴，无声地对陈默说了一句。
“谢谢。”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化作了一片纯白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十一个黑影，都停下了攻击。
它们转过头，用那血红色的空洞，齐刷刷地看向了陈默。
夜莺也停下了手。
她看着陈默指尖那还未消散的白光，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撼。
陈默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看着那栋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主楼。
他知道，高凡已经看到他了。
“精彩。”
一个优雅的，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
是高凡！
“不愧是我选中的对手。”
“连我的看门狗，都能超度。”
“不过，你以为游戏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的笑声，充满了恶魔般的戏谑。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话音刚落！
轰隆——！
整座孤儿院的主楼，在一瞬间剧烈地颤抖起来！
墙壁上那些枯萎的藤蔓，像一条条苏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
紧闭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打开了。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大厅。
而是一个……
正在缓缓旋转，由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组成的……
黑色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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