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城市的心跳
轰——！
最后一只自杀式无人机撞在巷口的变压器上，炸出一团耀眼的蓝白电火。
红灯笼网吧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焚尸炉，火舌舔舐着二楼的窗框，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上车！快上车！”
九爷那肥硕的身躯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活性，连滚带爬地冲向巷子尽头那辆停在阴影里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辆垃圾车。
车厢上挂着令人作呕的泔水桶，锈迹斑斑的铁皮上还沾着干涸的污渍，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臭味。
“这就是你说的‘车’？”苏清雪一边掩护射击，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堆废铁。
“废话！全城的豪车都联网了，只要一点火就会被锁定！”
九爷一把拉开车门，费力地把自己塞进驾驶座，“只有这种二十年前的老古董才是安全的！不想变成烤猪就赶紧上来！”
陈默没说话，他把还在发抖的李科塞进后座的挤压舱。
那里已经被九爷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货仓，虽然臭，但钢板够厚。
“坐稳了。”
陈默拖着断腿爬进副驾驶，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拨浪鼓。
咚。
九爷拧动钥匙。
发动机发出一声像是患了老慢支般的咳嗽声，然后猛地咆哮起来。
黑烟从排气管里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巷子。
“走你！”
九爷猛踩油门，挂挡的手法粗暴得像是在杀猪。
哐当！
垃圾车像头疯牛一样冲了出去，直接撞飞了挡路的两个垃圾桶，顺带着刮掉了墙皮，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冲上了主路。
“往哪开？”苏清雪挤在陈默身边，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情况，“无人机群正在重组，我们甩不掉它们。”
“去中心广场。”陈默盯着手里那个已经死机的硬盘。
“你疯了？”九爷手一抖，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那里是市中心！全是摄像头和巡逻队，我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老林留下的地图最后指向的就是那里。”
陈默闭上眼，把头靠在震动的车窗上。
耳边的噪音很大。
发动机的轰鸣、轮胎碾过路面的震动、风声、警笛声。
但在这一片混沌中，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心跳”。
不是人的心跳。
是这座城市的心跳。
自从那个录音播放完毕，他的听觉世界就变了。
那些埋在地下的光缆，那些架在空中的高压线，此刻在他脑海里不再是死物。
它们在震动。
嗡……嗡……嗡……
一种低频的、整齐划一的脉冲信号，正顺着这座城市的神经系统，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就像是无数条血管，都在向心脏供血。
“那个‘电子上帝’的主机，就在中心广场。”陈默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确切地说，是在那座广播电视塔下面。”
“广播塔？”苏清雪愣了一下，“那是全城的信号发射源。”
“没错。共振。”陈默咬着牙，“秦教授要把整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生物脑，就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信号增幅器来同步所有人的脑波。广播塔就是那根天线。”
滋——！
就在这时，车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自动亮了。
紧接着，路边商铺的所有LED广告屏、大楼外墙的巨型显示器，甚至路人手里的手机，在同一秒钟全部黑屏。
下一秒。
一张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上。
那是秦教授。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那种悲天悯人的微笑。
背景是市局大楼废墟的惨状。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秦教授的声音温和醇厚，通过无数个扬声器，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回荡。
“今晚，我们的城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
画面一转，变成了陈默引爆锅炉房、九爷网吧爆炸的剪辑视频。
当然，经过了巧妙的剪辑，看起来就像是这群暴徒在无差别屠杀平民。
“犯罪嫌疑人陈默，原市局重案组警员。因精神分裂症被停职，现已确认为极端反社会人格。”
屏幕上放出了陈默的档案照。
照片里的他眼神阴郁，黑眼圈浓重，看起来确实像个疯子。
“还有苏清雪，原刑侦队长，现已叛变。”
“这群亡命徒手里掌握着足以毁灭半个城市的生化武器。为了保护各位市民的安全，市长已授权‘安保公司’接管全城防务。”
秦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视着那辆正在狂奔的垃圾车。
“陈默，我知道你在看。”
“自首吧。不要让更多无辜的人为你陪葬。”
“操他大爷！”九爷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唾沫星子横飞，“这老王八蛋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绝了！明明是他要拿全城人当电池！”
“他在逼我们。”
陈默看着窗外。
街上的行人开始骚动。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群，此刻看着这辆横冲直撞的垃圾车，眼神变了。
那是恐惧，更是愤怒。
“那是那辆垃圾车！”
“抓住他们！”
“杀人犯！”
不知道是谁先扔出了一块砖头。
砰！
挡风玻璃上砸出一道裂纹。
紧接着是啤酒瓶、石头、甚至是共享单车。
失去了理智的人群开始向马路中间涌来，试图用血肉之躯阻挡这辆“载着生化武器”的战车。
“怎么办？撞过去？”九爷脚下的油门有些松动，汗水顺着他层层叠叠的下巴往下淌，“这可是老百姓！”
“不能停。”苏清雪把枪拍在仪表盘上，“停下就是死。”
“但也不能撞。”陈默一把按住九爷准备换挡的手，“他们是被操控了。”
他听得见。
那些此时此刻正在向垃圾车投掷石块的市民，他们的心跳频率竟然是一样的。
每分钟120次。
完全同步。
这就是秦教授的“共振”。哪怕还没有完全启动，仅仅是通过广播塔发出的低频暗示，就足以让这些普通人变成狂热的暴徒。
“往右拐！”陈默突然喊道，“上高架！”
“高架桥这时候肯定被封了！”
“封了也要上！那里没有行人！”
九爷一咬牙，猛打方向盘。
垃圾车在路口甩出一个惊险的漂移，巨大的离心力让装满泔水的车厢差点侧翻。
那股酸臭的液体泼洒出来，浇了几个冲上来的暴徒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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