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让他好好睡吧
徐长青笑了笑，站起身：“早已备好。”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
此时天色已晚。
王府内灯火通明，长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洒下一片片暖黄色的光晕。
两人走至听潮亭五楼。
楼内暖意融融。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正中间是一大碗色泽红亮的不知名瘦肉，冒着热气。
旁边放着两坛泥封的绿蚁酒。
这种酒并不名贵，在北凉很是寻常。
徐长青拍开酒坛的泥封。
一股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倒了两碗酒，推了一碗到徐凤年面前。
“喝。”
徐凤年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落，像是一团火在胃里烧了起来。
“痛快！”
徐凤年重重地放下酒碗，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
他的脸颊迅速泛起一抹潮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这三年，他很少喝酒。
因为没钱，也因为不敢醉。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声愈紧。
屋内的烛火跳动，爆出灯花。
徐凤年已经喝了三碗。
他的坐姿不再端正，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徐长青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喝，听着他絮絮叨叨。
从缺门牙的老黄，说到那个总是追着他咬的大黄狗。
从第一次偷鸡被抓，说到第一次见到江湖高手的震撼。
那些细碎的、微不足道的琐事，在他口中却变得格外生动。
徐长青安静听着。
作为穿越者，这些故事他早在书中看过无数遍，但此刻听徐凤年亲口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是鲜活的，带着血肉的真实。
“长青。”徐凤年突然停下了话头，端着酒碗的手微微颤抖。
他低着头，看着碗中晃动的酒液，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我遇到过一个人。”
徐长青指尖摩挲着杯沿：“嗯。”
“他叫温华。”
徐凤年提起这个名字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那小子是个木剑游侠，穷得叮当响，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把破木剑。”
“他总说自己是未来的大剑客，要练出最厉害的剑法，娶最漂亮的媳妇。”
徐凤年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我们俩在襄樊城外遇见的，那时候我也穷，他也穷。”
“我们就凑在一起，偷地瓜，摸鱼，被人追得满街跑。”
“有一次，我们饿了两天没吃饭，好不容易弄到一只鸡，结果还没烤熟就被狗给叼走了。”
“那小子气得追了那条狗三条街，最后硬是从狗嘴里把鸡给抢了回来。”
徐凤年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长青，你知道吗？”
“他是我兄弟。”
“真正的兄弟。”
徐凤年抬起头，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徐长青看着他，心中微微一叹。
温华。
那个折剑出江湖的木剑游侠。
那个为了兄弟，自断手足，自废武功，只愿不负兄弟不负卿的傻子。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干净的江湖人了。
“我知道。”徐长青轻声道，给他倒满了酒，“他是你兄弟。”
徐凤年端起酒碗，却迟迟没有喝。
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有些涣散。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把木剑送给了我，他说等他练成了绝世剑法，定会来找我。”
徐凤年从怀里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木剑。
做工很粗糙，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但他却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长青，你说……他能练成吗？”徐凤年看着徐长青，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徐长青沉默片刻。
他知道结局。
那个结局太苦，太涩。
“能。”徐长青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他会成为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剑客。”
即使不练剑，他也是最了不起的剑客。
徐凤年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满足地笑了。
他把小木剑收回怀里，贴着胸口放好。
“来，喝！”
他又端起酒碗，大口吞咽。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
屋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一些。
徐凤年扯了扯领口，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思维开始跳跃。
那种压抑在心底的躁动，随着热气一点点升腾起来。
“除了温华……”徐凤年眯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猥琐的笑容，“我还遇到了个女人。”
徐长青挑眉。
徐凤年身体前倾，凑到徐长青面前，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娘们……真带劲。”
许长青：“......”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黄。
角落里的鎏金香炉里，燃着名贵的龙涎香。
烟雾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缠绕，散发着一股甜腻而靡丽的气息。
这种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酒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勾兑出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围。
徐凤年半眯着眼，眼神玩味。
徐凤年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那紫衣娘们……”
他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在徽山底下那个小镇上遇到的。”
“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要杀人。”
“但是……”徐凤年嘿嘿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男人都懂的深意，“那身段，绝了。”
徐长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知道，徐凤年说的是徽山的那位紫衣轩辕。
酒液温热，滑过舌尖。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太清楚徐凤年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轩辕青锋。
那个偏执、疯狂，却又......有些可怜的女人。
“腰。”徐凤年双手虚握，仿佛手中正掐着那截柔韧的腰肢，“就这么细，像是水蛇一样，扭起来能把人的魂都给勾走。”
“还有那屁股……”徐凤年眼神发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大。”
“圆。”
“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像是熟透的蜜桃，稍微一捏，就能掐出水来。”
屋内的温度似乎更高了。
青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想要添些炭火。
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徐凤年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那些露骨的描述，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青鸟手中的动作一顿，耳根瞬间红透。
她不敢抬头，只是加快了添炭的动作。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将那层细密的汗珠照得晶莹剔透。
淡青色的襦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美好曲线。
随着她的动作，裙摆微微摇曳，隐约露出脚踝处那一抹腻人的雪白。
徐凤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青鸟的存在。
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时候，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那衣服紧得很，把该凸的地方，该翘的地方，都勒得清清楚楚。”
徐凤年端起酒碗又灌了一大口：“我当时就想……”
“想什么？”徐长青轻声问道。
徐凤年抬头，“没想什么......”
“喝！”徐凤年举起酒碗，将话题转移。
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一饮而尽。
徐凤年渐渐醉了。
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温华的名字，念叨着那个紫衣女子的腰。
青鸟拿来一条毯子，徐长青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
“公子……”
青鸟的声音有些颤抖。
徐长青转头，看着眼底还带着一丝未褪情潮的青鸟，柔声道。
“夜深了，让他好好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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