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解放上沪 倒计时开始

松江，华东野战军上海战役前敌指挥部。

张百川看向墙上的作战地图，副司令员粟昱也来到松江，手里的红蓝铅笔在上海外围画了个圈。

张云逸拿着笔记本快步走进来：“老总，各纵队回电了，二纵报告，青浦至松江防线已巩固，防敌向西突围，五纵占领南汇，七纵控制川沙，九纵、十纵还在猛攻吴淞口，伤亡不小。”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让他们调整战术，吴淞口工事坚固，强攻不是办法，告诉黄可诚和彭雪峰，白天佯攻，吸引火力，晚上组织小分队摸进去，拔掉火力点，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明白。”张云逸记下：“还有，崇明岛刘玉章部整编完毕，韩现楚请示，是否调他们参与上海战役？”

“不调。”张百川摇头：“让他们守好崇明岛，控制长江口。另外，刘玉章不是要给上海守军熟人写信劝降吗？咱们要通过地下同志送进去。”

粟昱插话：“老总，王秉钺那边有消息了。我们的人刚和他接上头，他态度暧昧，既不说投，也不说不投。”

“他在观望。”张百川点了支烟，“等咱们打到市区，他才会做决定。告诉地下的同志，继续接触，但别逼太紧。这种人，逼急了反而坏事。”

正说着，一个参谋冲进来：“报告，中央急电，”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好，中央同意咱们提前进攻的决定。批示：保护人民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城市设施能保全尽量保全，但人命关天，不可因噎废食。”

粟昱松了口气：“有中央支持，咱们就放心干了。”

张百川把电报递给粟昱：“中央还通报了北平和平解放的详细情况，傅部起义后，部队改编很顺利。这对咱们是个借鉴——上海也可能和平解放。”

“汤不是傅啊。”张云逸摇头，“这个人死硬。”

“死硬有死硬的打法。”张百川掐灭烟：“给各纵队下命令：三天后凌晨四点，全线总攻。二纵、五纵、七纵从西、南两个方向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九纵、十纵主攻吴淞口，务必拿下。一纵、三纵、十一纵作为预备队，视情况投入。”

张百川看向张云逸，“参谋长，你认识敌工部的小刘吧？就是以前在青岛搞情报那个。”

“认识，挺能干的小伙子。”

“让他带一支精干小队，化装潜入市区，配合地下同志营救人质。告诉他们，行动要隐蔽，”

粟昱一惊：“老总，这太冒险了，”

张百川摆摆手：“小刘有经验，我相信他。”

张云逸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张百川叫住他，“再给崇明岛发个报，让韩现楚把起义的消息传出去，越广越好。特别是要传到第51军王秉钺耳朵里——刘玉章能起义，他为什么不能？”

崇明岛，城桥镇。

刘玉章坐在刚腾出来的旅部里，面前摊着纸笔。他已经写了七八封信，都是给上海守军中熟识的将领。

韩现楚走进来：“刘旅长，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刘玉章放下笔，“第51军王秉钺，第123军顾锡九，交警总队马志超……这些都是我以前的老同事、老部下。信里该说的都说了，就看他能不能听进去了。”

“司令员说了，信送出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韩现楚坐下，“部队整编还顺利吗？”

“顺利。”刘玉章苦笑，“说实话，比我预想的顺利。你们派来的政委、指导员，都是懂带兵的人，不摆架子，和战士们同吃同住。这才两天，下面的人就服气了。”

“那就好。”韩现楚说，“张司令员让我转告你，独立第1旅的番号中央已经批准了。等上海解放后，部队可能要调去整训，但建制保留，你还是旅长。”

刘玉章沉默片刻：“韩司令，我问句不该问的——你们就这么信我？不怕我阵前倒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韩现楚笑了，“再说，你刘玉章带兵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干过出卖人的事？当年在河北打鬼子，你一个团硬扛鬼子一个联队，死战不退。这事我们都知道。”

刘玉章眼睛有点湿：“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也是历史。”韩现楚站起来，“刘旅长，过去的事翻篇了。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同志，一起为解放全中国打仗。仗打完了，过安生日子。”

“好，好，”刘玉章连连点头，“就冲你这句话，我刘玉章这条命，卖给解放军了，”

正说着，一个参谋跑进来：“报告，岛北发现国民党军舰，一共三艘，正在靠近，”

韩现楚脸色一变：“什么型号？”

“两艘炮舰，一艘运输船。距离不到十里。”

“通知炮兵，准备战斗。”韩现楚转身对刘玉章说，“刘旅长，你带部队进入阵地。记住，现在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

“放心，”刘玉章抓起帽子，“我这就去，”

岛北岸，炮兵阵地。十二门105重炮已经扬起炮管。

韩现楚赶到时，刘玉章正在指挥：“一营守左翼，二营守右翼，三营做预备队。记住，放近了打，等船进入三千米再开火，”

“是，”

韩现楚举起望远镜，江面上，三艘军舰正在缓缓驶来。最前面的是艘炮舰，桅杆上挂着青天白日旗。

“韩司令，”炮兵团长跑过来，“打不打？”

“再等等。”韩现楚说，“看他们想干什么。”

正说着，那艘炮舰突然减速，船头转向，侧舷对准岸边。接着，船上的喇叭响了：

“崇明岛守军注意，我部奉汤总司令命令，前来接防，请刘玉章师长即刻率部登船，移防上海市区，”

刘玉章一愣，看向韩现楚：“他们还不知道咱们起义？”

“看样子不知道。”韩现楚想了想，“刘旅长，你回话，就说同意移防，但需要时间准备。拖住他们。”

“明白。”

刘玉章拿起铁皮喇叭，冲着江面喊：“我是刘玉章，同意移防，但部队集结需要两小时，请贵舰靠岸等候，”

江面上沉默片刻，喇叭又响了：“可以，请刘师长尽快，”

炮舰开始向岸边靠拢。另外两艘船跟在后面。

韩现楚低声对炮兵团长说：“等他们再近点，五百米，一齐开火。瞄准吃水线，打沉它。”

“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炮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甲板上的水兵了。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

“打，”

十二门重炮同时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江面，在军舰周围炸起冲天水柱。

第一轮齐射就打中了那艘炮舰。炮弹正中船身中部，炸开一个大洞。浓烟滚滚升起，船体开始倾斜。

“继续打，别停，”

第二轮、第三轮炮弹接踵而至。炮舰连中数弹，很快沉没。另外两艘船见势不妙，调头就跑。

“追不追？”刘玉章问。

“不追。”韩现楚放下望远镜，“咱们的任务是守住崇明岛，不是追敌。让他们回去报信也好——崇明岛丢了，汤恩伯更坐不住。”

江面上，落水的水兵在挣扎。刘玉章看看韩现楚：“救不救？”

“救。”韩现楚毫不犹豫，“都是中国人，能救一个是一个。派船去捞人，俘虏按政策对待。”

“是，”

消息传到松江指挥部时，张百川正在看上海城区图。图上用红笔标出了一百多个可能的炸药埋设点。

“打得好，”张百川放下电报，“崇明岛这一仗，打掉了汤恩伯从海上逃跑的幻想。”

粟昱走进来：“老总，小刘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样？”

“人已经潜入市区，和地下党接上头了。”粟昱说，“名单上三百多人，分别关在三个地方：警备司令部监狱、虹口看守所、还有南市一个秘密据点。汤恩伯已经下令，25号凌晨，也就是咱们总攻开始的时间，同时处决。”

张百川脸色一沉：“汤恩伯死心了，他这是要跟咱们对着干。”

“对。”粟昱点头，“小刘说，营救难度很大。三个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强攻不可能，只能智取。”

“怎么智取？”

“地下党提供了监狱和看守所的内部结构图，还策反了几个看守。”粟昱说，“小刘计划分三路，一路化装成国民党军官，以‘提审’名义把人带走；一路买通看守，夜里放人；还有一路最危险——南市那个秘密据点，得硬闯。”

张百川想了想：“告诉小刘，需要什么支援，尽管提。要人给人，要枪给枪。”

“他已经提了。”粟昱说，“需要一批国军军装、证件，还有几辆卡车。另外，需要咱们在总攻开始时，在三个地方附近制造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

“可以。”张百川当即拍板，“让敌工部全力配合。军装、证件，咱们缴获的多的是。卡车从缴获的国民党物资里调。”

“好，我这就去安排。”

张百川看着粟昱：“不仅为了这三百人，也为了让全上海、全中国看看，共产党和国民党的区别——一个救人，一个杀人。”

窗外，天色渐晚。远处的上海，笼罩在暮色中。

这座城市，汤恩伯在表演最后的疯狂。数百万市民在等待解放。

“司令员，”警卫员小李端来晚饭，“吃饭了。”

张百川接过碗扒拉了两口，正吃着，电话响了。张百川接起来，是张云逸。

“老总，王秉钺回话了。”

“怎么说？”

“他松口了，但提了个条件——要咱们保证他起义后，部队不拆散，官兵不受歧视。”

“答应他。”张百川说，“跟刘玉章一样的待遇。告诉他，起义时间定在25号凌晨，咱们总攻开始的时候。让他做好准备。”

“明白。”

挂断电话，张百川继续吃面。面条已经有点凉了，但他吃得很香。

倒计时开始了。

而上海城里，一场生死营救，也在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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