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总攻之夜
华野前线指挥部里,张百川盯着墙上的作战图,上海外围全部被包围,粟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刚统计上来的兵力部署表。
粟昱翻看着各纵的电报:“二十五万对二十五万,人数相当,但国民党的士气差远了。”
张百川点点头:“汤恩伯的部队,装备比咱们好,工事比咱们坚固,但咱们有一样东西他们没有,就是民心。”
张云逸推门进来:“刚从前线回来。战士们士气高昂。”
张百川转过身:“告诉战士们,进城后严格遵守《入城守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条都不能违反。谁违反,军法从事。”
“已经传达三遍了。”张云逸摘下帽子,“还有个事,九纵报告,他们在吴淞口外围抓到一个国民党通信兵,身上搜出一份密电。”
“什么内容?”
“汤恩伯命令各部,25号凌晨四点,也就是咱们总攻的时间,执行‘焦土计划’——炸毁电厂、水厂、码头,还有……”张云逸顿了顿,“黄浦江上的所有桥梁。”
“他就是要制造混乱。告诉九纵、十纵,务必在四点前拿下吴淞口,控制码头。桥梁那边,派工兵部队跟着先头部队,发现炸药立即拆除。”
“时间太紧了。”张云逸看看表,“现在已经是24号晚上八点,距离总攻还有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够了。”张百川走到电台旁,“给各纵队发最后指令。”
通讯参谋立刻准备好纸笔。
“第一,二纵、五纵、七纵,任务是佯攻,但要攻得像真的。炮火准备要猛,冲锋要狠,把敌人主力吸引到西、南两个方向。”
“第二,九纵、十纵,吴淞口是重中之重,加强两个炮兵团,必须凌晨三点前拿下外围阵地,四点前控制码头。记住,码头设施要完整拿下,以后咱们建设新中国还要用。”
“第三,一纵、三纵、十一纵,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市区巷战,但进城后不准用重炮,不准爆破楼房,要逐街逐巷地清剿。”
“第四,各纵队都要组织工兵分队、消防分队,跟着先头部队进城。工兵负责排雷拆弹,消防负责灭火救人。”
粟昱补充道:“再加一条,所有部队进城后,立即张贴安民告示,宣传我军政策,特别是要告诉老百姓,解放军是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好。”张百川点头,“发出去吧。”
通讯参谋匆匆离去。张百川点了支烟,看向窗外。夜色浓重,远处的上海灯火通明——那是亚洲第一大城市最后的繁华。
深夜十一点,二纵指挥部设在青浦一个农家院子里。钟伟见到张百川,吃了一惊:“司令员,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的准备。”张百川直接走到地图前,“对面是哪个部队?”
钟伟说:“国民党第123军,军长顾锡九。这个军战斗力一般,但工事修得不错。前沿有碉堡群、铁丝网、雷区,纵深还有炮兵阵地。”
“准备怎么打?”
“计划是这样的。”钟伟指着地图,“凌晨四点,三个旅同时发起攻击。第一旅正面强攻,吸引火力;第二旅从左侧迂回,包抄敌炮兵阵地;第三旅做预备队。”
张百川看了半晌,摇摇头:“不够。”
“啊?”
“三个旅全压上去,没有纵深。”张百川说,“改成梯次进攻。第一波,一个营佯攻,试探火力;第二波,两个营重点突破,打开缺口;第三波,全旅压上,扩大战果。三个旅轮番上,保持持续压力。”
钟伟眼睛一亮:“这叫车轮战?”
“对。”张百川说,“顾锡九的部队士气低落,经不起连续打击。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全线就会崩溃。记住,不要心疼炮弹,炮火准备要猛,把敌人的士气打垮。”
“明白,”
“还有,”张百川补充道,“进攻开始后,组织宣传队喊话,喊‘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能瓦解一个连,就少牺牲一个排的战士。”
“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炮声。先是零星几声,接着越来越密。
钟伟抓起电话:“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报告司令员,敌人突然炮击我前沿阵地,规模很大,像是全师炮火,”
张百川和钟伟对视一眼。
“汤恩伯察觉了?”钟伟问。
“不一定。”张百川走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远处,国民党阵地上火光闪烁,炮弹呼啸着落在我军阵地。
“可能是例行炮击,也可能是试探。”张百川放下望远镜,“告诉部队,不要还击,隐蔽好。不能暴露咱们的炮兵位置。”
“是,”
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渐渐停歇。钟伟接到前沿报告:伤亡十七人,工事损毁不大。
“虚惊一场。”钟伟松了口气。
张百川却皱起眉头:“不对劲,汤恩伯现在炮弹紧张,不会无缘无故浪费。他肯定在试探什么。”
“试探什么?”
“试探咱们的总攻时间。”张百川说,“他知道咱们要打,但不知道具体时间,这一轮炮击,是想看咱们的反应——如果咱们大规模还击,就说明总攻在即;如果没反应,就说明还没准备好。”
钟伟恍然大悟:“那咱们……”
“将计就计。”张百川说,“命令炮兵,十分钟后,进行一轮短促急袭,打三分钟就停。让汤恩伯以为,咱们的总攻还要等几天。”
“妙啊,”钟伟带着兴奋走了:“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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