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消失的摆渡人（上）

深秋的十字街，寒意渐浓。在城市现代化进程中被遗忘的北区老码头，依然保留着最后一点旧日气息。浑浊的江水流经此地，江对面是正在大兴土木的新开发区，与老码头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里，依然有几位老人经营着最后的摆渡生意，用小小的木船连接着两岸。他们是这座城市即将消失的风景线。

周一清晨，最早一班过江的菜贩发现，平日里总是最早出现在渡口的摆渡人老何，迟迟没有出现。老何那艘斑驳的小木船孤零零地系在岸边，随着江波轻轻摇晃。

起初，人们以为老何只是身体不适。直到傍晚，老何仍音讯全无，邻居报警称其失踪。

老何，全名何福顺，六十五岁，在北区码头摆渡近四十年，是这一带最后的几位摆渡人之一。他性格耿直倔强，因不愿接受拆迁补偿方案，成为码头片区最著名的"钉子户"。

辖区派出所民警初步走访，得知老何失踪前曾与负责该片区拆迁的"宏远地产"工作人员发生过几次争执。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是周日下午，他收船后提着一瓶酒，说要去找人"理论理论"。

因涉及拆迁矛盾，案件被移交至陆明远团队。

"又一个拆迁引发的失踪案？"陆明远看着案卷，眉头紧锁。这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望北里"案件。

沈翊调取了码头周边所有能用的监控。老码头位置偏僻，监控覆盖极差。仅有的几个探头画面模糊，只能看到周日下午老何确实收船离开，沿着江岸小路蹒跚独行，随后消失在监控盲区。

"查宏远地产那边和何福顺接触过的人。"陆明远下令。

警方很快找到了与老何发生争执的宏远地产项目经理刘成。刘成三十多岁，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面对警方询问，显得有些不耐烦。

"何老头？对，我们是找过他几次。补偿标准是政府定的，我们都按政策来。可他非要三倍的价钱，说是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刘成点起一支烟，"周日？周日我休息，没见他。"

刘成提供了周日白天的购物小票和晚上与朋友聚餐的证明，看似没有作案时间。

警方扩大走访范围。一位在江边钓鱼的老人提供了一条线索：周日下午近傍晚，他隐约听到老码头方向传来争吵声，好像有"不给个说法就没完"之类的话。但因为距离远，听不真切，也没看到人。

与此同时，技术队对老何的小木船进行了勘查。船内收拾得很整洁，老何的随身物品都在，唯独少了他那个用了多年的旧军用水壶。

"他出门都会带上那个水壶。"老何的老邻居肯定地说。

难道老何不是主动离开，而是遭遇了不测？

警方决定对老何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排查。他终身未婚，无儿无女，亲戚远在外省。平日里除了摆渡，就是和几个老伙计喝酒下棋，生活极其简单。

在走访老何的棋友时，一位姓张的老人悄悄告诉民警："老何前几天喝多了，提过一嘴，说他好像'撞见不该看的事了'，还说什么'那些人太黑心'。我们当时都当他喝多了胡说。"

"不该看的事？"陆明远追问，"他说具体是什么了吗？"

张老汉摇摇头："他没细说，就说是在江上摆渡时看到的。还让我们别往外说，怕惹麻烦。"

在江上看到的？老何每天在固定的航线上来回，能看到什么？

警方重新审视老何的摆渡路线。他的航线连接老码头和对岸正在施工的新开发区。对岸工地日夜施工，运输建筑材料的货船频繁往来。

沈翊调取了对岸工地的监控和近期航运记录，发现一个异常：在老何失踪前一周，曾有一艘标注运输"建材"的货船，在深夜非作业时间靠岸卸货，且卸货区域被刻意遮挡。而那艘船的吃水线显示，装载的货物密度似乎远大于普通建材。

"深夜卸货，刻意隐瞒......"陆明远沉吟，"老何会不会是看到了他们偷运违禁品？"

侦查方向瞬间拓宽。老何的失踪，可能不仅仅源于拆迁矛盾，更可能因为他无意中成为了某个犯罪行为的目击者！

警方立即秘密调查那艘可疑货船及其所属公司。发现该公司注册信息虚假，实际控制人身份不明，且在那次深夜卸货后，该船就再未出现。

与此同时，对江岸的搜索有了发现。在距离老码头下游三公里处的一片芦苇荡里，志愿者发现了老何那个军用水壶，壶身有磕碰痕迹，壶盖不见了。

发现水壶的地点，水流湍急，暗礁丛生，如果人在此落水，生存几率渺茫。

老何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灭口后抛尸江中？

案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一边是咄咄逼人的拆迁方，一边是神秘消失的货船和可能存在的非法勾当。老何的失踪，究竟与哪一方有关？还是说，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江风凛冽，吹动着岸边的芦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个消失的摆渡人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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