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碰撞
陌刀与骑兵的撞击，没有发出金属交鸣，只有一声沉闷的噗嗤声。
像是斧头劈开了湿透的木头。
萨尔娜身后的重甲卫队，以她为尖端，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锋矢阵，狠狠的楔进了王庭卫队的冲锋队列。
他们没有盾牌，唯一的防御就是身上的重甲。
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那柄一人多高的陌刀。
面对冲锋而来的重骑兵，他们不闪不避，只是沉默的、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
双手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自下而上，或是由左至右，挥出陌刀。
噗！
一个重甲卫队士兵的陌刀，精准的砍在冲锋战马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几乎没遇到阻碍，瞬间切断了马的颈骨。
巨大的马头带着惯性飞出去，腔子里的血喷涌而出。
失去脑袋的战马悲鸣着栽倒，将背上的骑兵重重甩了出去。
那个王庭卫队的精锐还没站稳，另一把陌刀已经横着扫来。
咔嚓！
一声脆响。
陌刀砍在他的腰间，厚重的铁甲在巨大的力量下凹陷、撕裂。
那个骑兵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对折，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分离，当场死了。
这样的场景，在战线上不断发生。
两百名重甲卫队，死死挡住了王庭卫队五千精锐的冲锋。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陌刀挥舞，人仰马翻。
王庭卫队的长矛刺在重甲卫队的身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火星四溅。
有的长矛被弹开，有的刺穿了甲片的缝隙。
一个重甲卫队士兵被三根长矛同时刺穿身体，他怒吼一声，没有倒下，反而借着长矛的支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陌刀捅进一个敌人的胸膛。
这里变成了血肉战场，没有战术，只有原始的劈砍和捅刺。
萨尔娜就是这场厮杀的核心。
她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一把弯刀砍在她的肩膀上，只留下了一道白印，连盔甲都没能砍破。
萨尔娜看都没看那个偷袭的敌人，反手一刀，直接将对方的脑袋连着头盔劈成了两半。
红的白的脑浆混着鲜血，溅了她一脸。
她随手抹了一把脸，咧嘴大笑起来，声音嘶哑。
“来啊！杂种们！”
“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
萨尔娜在敌群中横冲直撞。
陌刀在她手里，时而大开大合，一刀下去就能清空一片敌人；时而又灵巧的转动，用刀柄砸碎敌人的面门，用刀尖划开敌人的喉咙。
在她的带领下，重甲卫队顶住了王庭卫队的冲击，甚至还将战线往前反推了几步。
阵线前，人和马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道矮墙。
鲜血汇成小溪，将脚下的土地泡的泥泞。
每一次抬脚，都能踩到不知是谁的肠子和内脏，又滑又恶心。
活下来的人，踩着死去的人继续战斗。
那些侥幸没死的降兵，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道由两百人组成的防线，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一旦防线被破，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操你妈的！跟他们拼了！”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残存的几千名降兵红着眼睛，再次拿起了武器。
他们不敢去正面冲击王庭卫队的阵型，就躲在重甲卫队的侧翼，用手里的长矛，疯狂的捅向那些敌人的战马。
战场彻底陷入了残酷的绞杀。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突兀的在嘈杂的战场上炸开。
正在后方指挥，试图包抄萨尔娜侧翼的一名王庭卫队千夫长，身体猛的一震。
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他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
箭塔上，阿史那·云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火枪，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他身边的铁浮屠一动不动，仿佛雕像。
他的视线越过下方的战场，死死锁定着远处颉利可汗的王旗。
“火枪队。”
他的声音冰冷。
“自由射击。”
“目标，所有骑马的，拿着旗的，看起来像官的。”
“给我一个个的点掉。”
砰！砰！砰！
命令下达，箭塔上再次响起一片枪声。
这一次不再是齐射，而是零零散散，却连绵不绝的射击。
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王庭卫队的阵营里，有一个指挥官或者旗手倒下。
这种精准的狙杀，给王庭卫队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他们不怕肉搏和死亡，但这种来自远方的、看不见的攻击，却让他们阵型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
然而，王庭卫队毕竟是精锐。
短暂的混乱后，他们很快重整了队形。
副官接替了指挥官，士兵捡起了倒下的旗帜。
他们用更猛烈的攻势来回应。
“杀光他们！为百夫长报仇！”
“冲进去！拆了那座塔！”
更多的王庭卫队士兵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萨尔娜的部队。
重甲卫队虽然勇猛，但人数太少了。
两百人对五千人。
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一个士兵因为体力不支，挥刀的动作慢了一拍，瞬间就被三四把弯刀砍在身上。
厚重的盔甲也挡不住这样的攻击，他惨叫一声，倒在血泊里。
他的倒下，让本就紧密的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立刻有十几个敌人抓住机会，从这个缺口冲了进来。
“堵住！”
萨尔娜吼叫着，一刀劈翻两个敌人，想去补上缺口。
但更多的敌人已经冲进来，将她死死缠住。
防线开始崩溃了。
重甲卫队陷入了被分割包围的境地，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围着七八个敌人。
他们挥舞着陌刀，砍倒一个，又上来两个。
一个又一个重甲卫队的士兵力竭倒下，随即被乱刀分尸。
萨尔娜也陷入了苦战。
一把长矛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她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小腿没有盔甲保护的地方。
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抓住这个机会，一个敌人狠狠一刀砍在她的后背。
巨大的力量让她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她用陌刀撑住地面，鲜血从嘴角溢出，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
周围，全是敌人狰狞的笑脸。
“女武神……也不过如此！”
一个王庭卫队的军官狞笑着，举起弯刀，朝她的脖子砍去。
萨尔娜想举刀格挡，但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
一阵沉重到让大地都开始震动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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