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铁蹄南下
太阳升到了头顶。
草原的土地正在颤抖，十万人的大军同时行进，马蹄声汇聚成了沉闷的轰鸣。
阿史那·云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身形挺拔。他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处在中军，身后跟着那一百一十名沉默的铁浮屠。
他的目光越过前方无数的人头和马匹，望向地平线的尽头。
萨尔娜带领的一万先锋军，早已消失在那里。他就是要让萨尔娜这支部队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去攻打马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驱动身后的九万大军，跟上先锋的脚步，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碾碎。
军队的队列拉的很长，看不到头尾。
最前方是两万名整编过的部落战士，装备相对精良，负责为大军开路。
中间是五万人的主体，里面成分复杂，许多人甚至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草场，武器五花八门，脸上混杂着兴奋、紧张和茫然。
最后方，是数量同样庞大的后勤部队，无数的牛车、马车吱吱呀呀的滚动着，上面堆满了粮草、武器和帐篷。
这支队伍，在阿史那·云的意志下，被强行捏合成一个整体，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汗。”
内务部长驱马靠了过来，脸色在飞扬的尘土中有些发灰。
“说。”阿史那·云目不斜视。
“速度比预想的慢了一点。”巴图压低声音，“先头部队还好，但后面那五万杂兵和后勤部队，拖慢了整个队列。很多人已经开始掉队了。”
“哦？”
阿史那·云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却让巴图脖子后面一凉。
“那就告诉他们，”阿史那·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跟不上的，不用管，扔在原地。”
巴图愣了一下：“扔在原地？”
“对。”阿史那·云嘴角一撇，“告诉督战队，每隔一个时辰回头清理一次。凡是掉队的，不管是走不动了，还是受伤了，当场处决。把他们的脑袋挂在路边，让后面的人看清楚。”
“这是第一次筛选。”
“连路都走不完的废物，没资格跟着我去打仗，更没资格分享战利品。”
内务部长心头一颤，立刻低下了头。
“是！属下明白了！”
他不敢再多问，立刻拨转马头，亲自去向后方的督战队传达命令。
阿史那·云重新望向南方，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小事。
他要的是一支能捅穿大唐胸膛的精锐。这支军队，必须在不断的杀戮和淘汰中，磨砺的足够锋利。
……
当太阳的边缘碰到西边山脊时，行军的号角声变了调。
那是停止前进，就地安营的信号。
疲惫的队伍发出了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各级军官的呵斥声压了下去。
“安营！”
阿史那·云勒住战马，俯瞰着脚下忙碌起来的平原。
他的命令一下，整支军队立刻有序的运转起来。
最外围，后勤的牛车和马车迅速行动，在军官指挥下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车阵，将整个营地包裹在内。
车阵内部，各个万人队的旗帜被竖起，士兵们以旗帜为中心，开始搭建帐篷。
没有人喧哗乱跑，一切都有严格的规矩。
帐篷间的距离，都由专门的军官用绳子丈量，确保道路通畅和队列整齐。
数千名士兵拿着工兵铲，在车阵外围开始挖掘壕沟和陷阱，扬起的泥土被堆在车阵内侧，形成一道简易的胸墙。
另一边，牧野部的辅兵将战马和牛羊赶到指定区域，开始喂水喂料。
伙夫们在营地中央的指定区域生火造饭，浓烟被集中在一处，笔直升上天空。
整个过程忙碌而有序，九万人的营地，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从平地上拔地而起。这在过去各自为政的部落时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阿史那·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要的秩序。
一个负责营地防务的万人队长小跑过来，在马前单膝跪下。
“报告主人！营地基本已经扎稳！外围第一道壕沟已经完成，巡逻队已派出三百人，分三班彻夜巡查！”
“斥候呢？”阿史那·云问。
“斥候营的将军正在等候您的命令！”
“让他过来。”
很快，一个精悍的汉子被带了过来。他身上穿着轻便的皮甲，背着一张角弓，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
“斥候营百夫长，阿古达，参见主人！”
“阿古达。”阿史那·云看着他，“我给你一千名最好的骑手。”
“我要你的人，铺满我们和马邑之间的所有土地。”
阿古达猛的抬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斥候前出四十里。”阿史那·云伸出四根手指。
“不。”他似乎又觉得不够，收回手，冷冷的说：“前出六十里。以马邑为中心，向南延伸五十里，都是你们的范围。”
“我要知道那片土地上，任何一支超过十个人的队伍的动向。我要知道每一座村庄，每一个堡垒里，有多少人，多少兵器。”
“更重要的是，”阿史那·云的声音压低，“我要知道李世民的援军。他们在哪，有多少人，谁带的兵。”
“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哪怕是一只南飞的鸟，我也要知道它是公是母！”
阿古达的呼吸急促起来，用力捶打着胸膛。
“是！主人！阿古达用性命担保，在我们的马蹄下，不会有任何秘密！”
“去吧。”
“是！”
阿古达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一千名精锐斥候骑兵，一人双马，悄无声息的脱离大营，迅速分散开来，融入了渐深的夜色之中。
他们将为大军带回所有需要的情报。
夜幕彻底降临。
庞大的营地里灯火通明。
阿史那·云在他的黄金大帐中，听取着各部的汇报。
他身前的沙盘上，代表萨尔娜先锋军的黑色小旗，已经被插在了距离马邑不到五十里的位置。
“报告主人！”一名亲卫冲了进来，“萨尔娜将军派信鸦传来急报！”
“念。”
“萨尔娜将军说，她已经抵达预定位置，明日天亮前，即可对马邑发起总攻。她问您，需不需要等那几门小炮运到？”
阿史那·云闻言，笑了起来。
“这个疯女人，还真是等不及了。”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子，望向漆黑的南方。
营地里的喧嚣声仿佛远去，只剩下夜风的呼啸。
“告诉她，不用等了。”
“区区一个马邑，她要是还需要用炮，就把脑袋给我拧下来。”
“是！”
亲卫退下。
阿史那·云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他仿佛已经能听到，南边即将响起的喊杀声和哀嚎。
李世民，你的皇位坐得安稳吗？
我这十万大军，就是送给你登基的贺礼。
南边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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