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神兵反噬
城墙上的厮杀，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李靖眼看着自己最后的预备队，也被那群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挡住，一个个倒下。他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这都是他带出来的精兵，可是在悬殊的装备差距下，光有勇气根本没用。
“大帅，城门快顶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偏将冲到李靖身边，声音都在发抖。
李靖的目光没有离开城下那个完颜娄室。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泾州城守不住了。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把陛下送来的东西，给老子抬上来。”
李靖咬着牙说道。
他身边的将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是！”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很快，城墙后方，一队士兵抬着十几个沉重的木箱，快步跑了上来。
木箱被打开，里面是一根根手臂粗细，一米多长的黑色铁管。
铁管的前端是一个碗口大的喇叭口，后端则是一根粗糙的木柄。
这就是李世民送来的秘密武器，大唐的突火枪。
领头的校尉脸色凝重，对着手下百十号人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指望！对准城门口那帮狗娘养的突厥重甲兵，给老子轰！”
“是！”
百十名经过简单训练的火器手，吃力的抬起这些沉重的突火枪。
他们艰难的挤开城墙上拥挤的士兵，在女墙的垛口后方架起了这些武器。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城门口那片最拥挤的战团。
城门口。
完颜娄室手里的陌刀已经卷了刃，但他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重。
他一刀将一名唐军的胸膛整个剖开，鲜血和内脏浇了他满头满脸。
他身后的陌刀重卒，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又高效的屠戮着唐军。
唐军的防线被压到了极限，随时都会崩溃。
就在这时，城墙上响起了那个火器营校尉的嘶吼。
“点火！”
“开火！”
引线被点燃，发出嗤嗤的声响。
下一秒。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巨响在城头炸开。
一股浓烈的黑烟和刺鼻的硫磺味，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头。
百十道火光喷射而出，带着无数铁砂和石子，盖向了城门缺口。
正在进攻的突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火光吓了一跳，攻势慢了下来。
冲在最前面的萨尔娜也被吓得趴在地上。
那些只穿着皮甲的普通突厥士兵，瞬间就被密集的弹丸打倒在地。
一片片惨叫声响起，冲锋的阵型中出现了一大片空白。
然而，作为主要目标的陌刀重卒，情况却完全不同。
无数铁砂弹丸噼里啪啦的打在他们厚重的甲胄上，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脆响。
火星四溅。
除了少数几个被弹丸击中面门的，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外，绝大部分的陌刀重卒只是身体晃了晃。
他们厚重的铠甲，挡住了这次攻击。
他们只是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城墙上那片呛人的浓烟。
城墙上，李靖死死的抓住城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身边的将领们已经忍不住发出了欢呼。
“成了！成了！狗日的突厥人被打懵了！”
然而，他们的欢呼声还没落下，意外发生了！
轰！
城墙上，火器手阵地里突然爆开几团更大的火光。
几根烧的通红的突火枪枪管，承受不住火药的威力，炸裂开来。
可怕的冲击和无数碎裂的铁片，向着四周扫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
那几名操作突火枪的士兵，当场就被炸的血肉模糊。
他们身边的同伴也被波及，被锋利的铁片切断了胳膊大腿，或是洞穿了身体，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原本严整的火器阵地，瞬间乱成一团。
侥幸没事的士兵，惊恐的看着身边同伴的惨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还在冒着高温白烟的铁管子，一时间竟不敢再上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唐军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城门口，刚刚被吓了一跳的突厥人也看清了城墙上的变故。
完颜娄室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城墙上的混乱，和他脚下那些被弹丸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先是一愣。
随即，他咧嘴嘶哑地笑了起来。
作为阿史那·云麾下最了解火器的大将，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唐军的火器，威力不错。
但不稳定！
而且，这种原始的火器，装填起来极为耗时！
绝不能给对方射出第二轮的机会！
“冲！”
完颜娄室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杀了他们！”
他举起手中的陌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那些从惊吓中缓过来的陌刀重卒和突厥士兵，看到主帅身先士卒，又看到敌人自己炸了窝，瞬间士气大振。
“杀啊！”
“杀光唐狗！”
士兵们彻底疯狂了，数万突厥士兵带着加倍的疯狂，再次涌向了城门。
他们的目标，直指城墙上那片混乱的火器阵地。
他们要冲上城墙，把那些拿着喷火管子的唐军全部砍成肉酱。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城墙上的唐军校尉们嘶吼着，指挥士兵去堵住缺口。
但是，已经迟了。
士气崩溃的唐军，在突厥人疯狂的反扑下，一触即溃。
完颜娄室带着他的陌刀队，轻易的撕开了唐军本就脆弱的防线。
他们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顺着斜坡，直接杀上了城墙。
那些还没从炸膛的恐惧中反应过来的火器手，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群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
“噗！”
完颜娄室一刀挥出。
一名火器手连同他手中的突火枪，被一起斩断。
鲜血和火药的碎屑混在一起，飞溅的到处都是。
接着，就是一场屠杀。
李靖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他怎么也想不到。
陛下寄予厚望的神兵利器，非但没能扭转战局，反而成了失败的导火索。
他当然想不到。
在他的认知里，火器是神秘强大的。
但在完颜娄室这些用惯了三眼铳和红衣大炮的突厥将领眼中，大唐的突火枪，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武器的优点和缺点。
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对付它。
李靖看着那群冲上城墙，肆意砍杀的陌刀重卒，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被成片砍倒。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觉遍体生寒。
他知道，泾州城，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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