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岁月静好

沈知言整理完渔网，走进厨房，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补充道：“这也是因为以前湘省农村大多是聚族而居，亲戚都在一个村子里，过年走亲戚就够忙了，哪里还有功夫顾得上邻居。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习俗，不像北方，邻里之间关系更紧密，过年互相串门才热闹。”

说话间，春桃已经把腊肉炒冬笋盛了出来，又开始处理鱼头。

这是一条五斤多重的胖头鱼，是他年前特意养在大缸里的，肉质鲜嫩，最适合做剁椒鱼头。

春桃把鱼头清洗干净，从中间劈开，去掉鱼鳃和内脏，在鱼身上划几刀，用盐和料酒腌制十分钟去腥。

然后，她把自家腌制的剁椒铺在鱼头上，撒上姜丝、蒜末，淋上少许酱油和猪油，放进大锅里蒸。

“剁椒要选发酵好的，又香又辣，蒸出来的鱼头才够味。”春桃对沈知言说，“以前我娘家过年，亲戚多，一桌子菜要忙大半天，邻居们都各忙各的，互不打扰，直到初三过后，才会有人串邻居家聊天。”

沈知言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锅铲：“你歇会儿，我来炒个血鸭。”

炒血鸭是湘省特色菜，也是沈知言的拿手好戏。

他从鸡栏里拿出一只水鸭，杀鸭时留的鸭血倒进碗里，加入少许盐和料酒搅拌均匀；

把鸭肉切成小块，用开水焯去血沫，捞出沥干水分。

炒锅里放少许油，加入姜片、蒜末、干辣椒爆香，倒入鸭肉大火快炒，直到鸭肉表面变得金黄，加入适量的酱油、料酒和清水，小火慢炖十分钟。

然后，把鸭血慢慢倒入锅中，快速翻炒，让鸭血均匀裹在鸭肉上，再煮五分钟，撒上葱花，一道色泽红亮、香辣入味的炒血鸭就做好了。

“哥哥，你做的血鸭真香！”夏荷凑过来闻了闻，忍不住赞叹道。

“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沈知言笑着说，“血鸭要趁热吃，凉了就腻了。”

厨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郁，腊肉炒冬笋的咸香、剁椒鱼头的香辣、炒血鸭的鲜香，还有炖在瓦罐里的腊肉炖萝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秋菊早已迫不及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盯着锅里的菜，嘴里不停地念叨：“快好了吧？快好了吧？”

中午时分，饭菜终于端上了桌。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湘味菜肴：

剁椒鱼头色泽红亮，剁椒的辣味混合着鱼肉的鲜香，让人食欲大开；

腊肉炒冬笋脆嫩爽口，咸香入味；炒血鸭香辣浓郁，鸭血嫩滑，鸭肉紧实；

腊肉炖萝卜软糯香甜，萝卜吸饱了腊肉的油脂，格外美味；

还有清炒菠菜、香干炒芹菜两道素菜，调和荤腥；中间的火锅里，鸡汤翻滚，里面煮着豆腐、油麦菜，热气腾腾。

“开饭咯！”沈知言笑着招呼，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鸡汤。

鸡汤鲜香味浓，暖身暖胃。秋菊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剁椒鱼头上的肉，辣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停筷子：“好吃！又辣又鲜！”

春桃给她夹了一块腊肉炖萝卜：“慢点吃，别光吃辣的，多喝点汤。”

夏荷则偏爱炒血鸭，她夹了一块裹着鸭血的鸭肉，入口香辣，越嚼越香：“先生，你做的血鸭比镇上饭馆里的还好吃！”

沈知言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少。”

四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沈知言说起年后打算多去湖心捕几次鱼，趁着开春鱼肥，多攒点钱；

春桃说厂里年后要扩大生产，她想申请去学习新的技术；夏荷计划着开学前把寒假作业写完，再预习一下新学期的课程；秋菊则盼着天气快点暖和，能去湖边放风筝、挖野菜。

“还是我们这里好，要是按北方的习俗，咱们这两天应该要去邻居家拜年了吧？”秋菊突然说道，“那样是不是要准备好多礼品，还要说好多吉祥话呀？”

春桃笑着摇摇头：“是啊，那边的规律可太麻烦了！咱们这样多好，不用准备礼品，不用应付客套话，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多自在。”

沈知言也点头：“每个地方的习俗都有讲究，北方的热闹有北方的好，咱们湘省的清静有湘省的妙，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遵循自己家乡的习俗就好。”

午饭吃得格外尽兴，直到每个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才放下筷子。春桃收拾碗筷时，沈知言搬出麻将桌，笑着说：“下午继续开战？今天赢的人，晚上可以点一道自己爱吃的菜。”

“好！”三个丫头异口同声地答应。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地炉里的炭火依旧旺着，烤得屋里暖融融的。

四人围坐在麻将桌旁，擂茶的咸香、炒米糖的甜香、橘子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收音机里播放着喜庆的戏曲，气氛格外惬意。

秋菊今天手气格外好，赢了好几把，一会儿点着要吃糖油粑粑，一会儿又要吃烤红薯，沈知言都一一满足她。

春桃的牌技越来越熟练，偶尔还能胡一把大牌，乐得合不拢嘴。夏荷依旧沉稳，虽然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把都打得有板有眼。

傍晚时分，麻将局结束。春桃去厨房准备晚饭，沈知言带着夏荷和秋菊在院子里散步。夕阳西下，给湖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远处的小火轮缓缓归流动，岸边枯萎的芦苇泛着点点绿芒随风摇曳，景色格外的凄美。

“先生，你看，那边有好多水鸟！”秋菊指着湖面，兴奋地喊道。

沈知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群水鸟在湖面低空飞行，时而俯冲下去叼起一条鱼，时而在水面上盘旋，姿态轻盈。“那是野鸭，开春后就会飞走了。”他笑着说，“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可以带你们出船钓鱼了，说不定还能钓到野鸭。”

“真的吗？太好了！”秋菊现在是小学僧，天天要上课，好久没有跟着沈知言出船钓鱼了，听到这消息，顿时欢呼雀跃。

晚饭依旧丰盛，春桃做了腊肉炒藜蒿、糖油粑粑、烤红薯，还有中午剩下的钵子菜和火锅。四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屋里满是欢声笑语。

夜色渐浓，外面的戏曲声和嬉闹声渐渐平息，沈家小院也恢复了宁静。沈知言和三个丫头围坐在地炉边，喝着擂茶，吃着炒米糖，聊着天，地炉的火光映着四人的脸庞，温暖而祥和。

没有走亲访友的繁琐，没有迎来送往的疲惫，更没有邻里上门打扰的顾虑，沈知言一家在湘味美食的陪伴、麻将的乐趣和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过得悠闲而惬意。

对他而言，幸福不必喧嚣，不必张扬，遵循着家乡的习俗，家人安康，岁月静好，便是最珍贵的新年礼物。这样的日子，简单却踏实，平淡却温暖，让人满心都是满足与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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