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阵地拉锯战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巴蜀府滩头以东三公里，一片稀疏的树林背后。
11师师属炮兵团所属的24门M116式75毫米山炮和12门66毫米迫击炮，已经进入预设阵地。
炮手们在黑暗中忙碌着，最后校准射击诸元，弹药手将一箱箱炮弹从辎重车上搬下，堆放在炮位旁的掩体里。
更前沿，一团团长王大富趴在距离砖厂阵地不足八百米的一处土坡反斜面，借着望远镜里微弱的晨曦，仔细观察着对面暹罗军的防线。
一夜之间，暹罗军的工事又有了变化。
砖窑废墟上，多了十几处用沙包和木料加固的机枪巢；
树林边缘，隐约能看到新挖掘的散兵坑和交通壕的痕迹；
几处可能藏有迫击炮的洼地，也用伪装网罩了起来。
“妈的，修得还挺快。”王大富啐了一口，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通讯员说：
“上报师部，敌砖厂主阵地防御显著加强，疑似增兵。请求炮火准备按第二方案，延长十分钟。”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晨雾在海风和内陆的温差作用下，在滩头与砖厂之间的开阔地上缓缓弥漫开来，能见度开始下降。
这对进攻方不利，但也能提供些许掩护。
六点整。
“咻——砰！”
一发红色信号弹从夏军阵地后方升起，划破渐亮的天空。
紧接着——
“轰！轰轰轰轰——！”
师属炮兵团的火炮率先开火！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由远及近，第一波弹雨狠狠砸在砖厂外围的暹罗军阵地上！
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晨曦中的薄雾，大地的震颤连八百米外的王大富都能清晰感觉到。
炮击按照预定计划，由外向内，逐步延伸。
先是前沿的障碍物和疑似观察哨，然后是机枪巢和迫击炮位，最后向砖厂核心区域和可能的预备队集结地覆盖。
暹罗军的阵地在炮火中沉默着，只有零星的高射机枪朝着前方盲目地平射，预防夏军乘机发起进攻。
炮击持续了二十五分钟。
当最后一批炮弹落下，炮火开始向更纵深的暹罗军第二线阵地转移。
“嘀嘀嗒——嘀嘀——！”
冲锋号响了！
“一团！跟我上！”王大富跳出临时掩体，挥动手里的“雨林式”冲锋枪（仿波波沙）。
土坡后、散兵坑里、临时挖掘的壕沟中，密密麻麻的墨绿色身影跃起，吼叫着冲向硝烟弥漫的砖厂！
士兵们三人一组，呈三角队形，在班排长的带领下，利用弹坑和起伏地形，快速向前跃进。
最前面的尖兵班很快冲到了距离砖厂外围废墟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这里是被炮火反复耕耘过的区域，地面布满弹坑，残砖碎瓦和扭曲的金属随处可见。
突然——
“哒哒哒哒——！”
残存的砖窑高处，一个没有被炮火完全摧毁的机枪巢开火了！
子弹贴着地面扫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夏军士兵应声倒地。
“机枪！十一点方向！”班长吼着，就地滚进一个弹坑。
班里那挺“猎隼”通用机枪迅速架起，“嗤嗤嗤”的嘶吼声立刻还以颜色，子弹打在砖窑墙壁上，溅起一溜火花。
更多枪声从烟雾中响起！
没想到，这次暹罗军的抵抗远比预想的顽强。
炮火摧毁了部分工事，但还有大量士兵躲在加固的掩体里，此刻正疯狂射击。
冲锋的夏军队形顿时一滞，士兵们纷纷寻找掩体，与暹罗军对射。
开阔地上枪声爆豆般响起，子弹横飞。
王大富趴在一个弹坑边缘，看着前方胶着的战况，对着步话机吼：
“二连！从左边那个炸塌的砖窑缺口迂回！三连正面牵制！迫击炮，给我敲掉那个高处的机枪巢！”
几枚66毫米迫击炮弹从后方射出，落在砖窑高处附近。
爆炸掀翻了部分沙包，那挺机枪的射击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个位置继续开火。
“操！这都打不中！”王大富骂了一句。
缺乏重炮直瞄火力，敲这种坚固火力点太吃力了。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拉锯。
夏军士兵凭借自动火器的优势，在近距离对射中渐渐占据上风，但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暹罗军则依托工事，顽强抵抗，不断用机枪点射收割着暴露的夏军士兵。
砖厂外围的一条半塌的壕沟，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短短半小时内，这条不到五十米长的壕沟三易其手。
夏军一个排冲进去，用冲锋枪和手榴弹清剿了里面的暹罗军；
不到十分钟，暹罗军组织反击，在机枪掩护下又夺了回去；
夏军再次投入一个加强班，配属喷火器，用烈焰将壕沟里的暹罗士兵逼出，第三次占领。
壕沟内外，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渗入焦土。
在砖厂侧翼的一片小树林里，战斗同样激烈。
夏军二连试图从这里穿插，却遭遇了暹罗军预设的雷场和交叉火力。
连长被狙击手击中胸口，副连长接替指挥，硬是用伤亡近半的代价，才勉强在林子里站稳脚跟。
上午九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驱散了晨雾，也将战场的惨烈暴露无遗。
夏军一团在付出了两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后，只向前推进了不到四百米，占领了砖厂外围部分废墟和林地边缘。
距离砖厂核心的主窑洞和坚固地下室工事，还有两百多米。
这两百米，成了死亡地带，被暹罗军密集的火力封锁得水泄不通。
暹罗军阵地后方，沙立通过前沿观察哨的回报，大致掌握了战况。
他脸上没有喜色，只有忧心忡忡。
那种高速机枪和自动火器，在近距离的阵地争夺中优势明显。
他的部队伤亡也在增加，尤其是侧翼林子里的那个连，损失不小。
这些兵，可是经历过二战，其中的一个团，当初还在代英国手里打下过掸邦的老兵。
少一个都让沙立感觉到肉痛。
“将军，一团请求预备队支援，他们左翼压力很大。”副官报告。
“把师属反坦克连派一个排上去，从右翼那条废弃的排水沟迂回，打夏军进攻部队的侧后。”
作为国王的卫戍部队，师部可是装备了不少九五式轻型坦克和和九七式中型坦克。
沙立随后又嘱咐道：“不要冲太远，打了就走，吸引夏军火力，给一团左翼减轻压力。”
“另外，让我们在城内的105毫米榴弹炮营，瞄准夏军滩头物资堆放区域，进行一轮扰乱射击。不用追求杀伤，打乱他们的后勤节奏就行。”
“是！”
沙立走到观察口，拿起望远镜看向砖厂方向。
硝烟弥漫，枪炮声连绵。
他能看到夏军士兵的身影在废墟间艰难挪动，也能看到自己近卫师的士兵依托工事，沉稳地射击。
这是一场消耗战。
看谁的骨头更硬，看谁的血液先流干。
他知道夏军有兵力优势，有海空支援。但他也有地利，有预先构筑的工事，有背靠城区的补给线，还有......为暹罗而战的决心。
“龙少华，你这是想用我的巴蜀府来练你的新兵？”沙立放下望远镜，低声自语。
“当初在呵叻府，你也是这样做的。现在，那就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磨刀石硬。”
砖厂上空，又一发红色信号弹升起，那是夏军新一轮进攻即将开始的信号。
沙立整了整军装领口，对副官说：“告诉前线所有官兵，陛下正在看着我们。每一寸土地，都要让夏国人用血来换。”
“是！”
炮声，再次隆隆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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