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三藩市条约

上京总统办公室。

“总统，外交部急电。”侍从官轻声走过来，将文件夹放在龙少华桌面上。

龙少华拿起文件夹，里面只有一页电报纸，是驻美国大使馆发来的密电。

“致总统府：今晨接鹰酱正式通知，对日和约最终草案已定，定于九月八日在三潘市（旧金山）举行签署仪式。

美方强烈敦促我国派全权代表出席并签署条约。

另，据可靠渠道了解，条约第十四条涉及战争赔偿部分，仅提及日本‘应对其在战争期间造成的损害和痛苦给予赔偿’，但未列明具体赔偿对象及金额。

根据情报显示，东南亚各国中，菲律宾已获承诺大额赔偿，印尼等国亦在争取。

我国作为战争受害地区代表，美方建议‘把握时机’。大使馆建议，是否签署，需慎之又慎。”

1941年12月，日军入侵暹罗，暹罗政府四小时后即宣布“合作”。此后，日军以暹罗为跳板，进军缅甸、马来亚。

而在法属印度支那（越南、老挝、柬埔寨），维希法国当局早在1940年就允许日军进驻，这片土地成了日军在东南亚的战略基地和资源掠夺区。

这段时期，日军征用粮食导致的大饥荒，强征劳工修建“死亡铁路”，掠夺橡胶、锡矿、木材，还有那些被焚毁的村庄、被屠杀的平民。

“赔偿……”他低声念着这个词，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历史上，1951年的三潘市和约确实对战争赔偿做了处理。

在鹰酱的主导下，条约第14条规定日本应对战争损害进行赔偿，但同时又强调“日本的资源目前不足以完全赔偿所有损害”。

实际结果是，多数东南亚国家获得的赔偿远低于实际损失，且多以劳务赔偿、生产物资抵偿的形式进行。

菲律宾得到了8亿美元赔偿承诺，实际支付不足一半；缅甸得到2亿美元；印尼得到2.23亿美元。

而越南、老挝、柬埔寨，这三个当时正陷入战争或政局动荡的国家，几乎一无所获。

南越政权后来与日本单独谈判，仅获得3900万美元赔偿和4500万美元贷款，北越则被排除在外。

还有小小的泡菜国，也得到了三亿美元的赔偿。

“现在，历史变了。这片土地上，有了一个统一的国家。那么，这笔账，就该重新算。”

下午四时，总统府第一会议室。

接到紧急通知赶来的高层陆续到齐：首相赵春立、总参谋长陈耀祖、外交部长温世珍、财政部长李国基、张文远等一众内阁成员。

龙少华将电报副本递给众人传阅。

会议室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随后是短暂的沉默。

“九月八日……只剩下七天了。”温世珍率先开口，他原先是外交联络处负责人。

“时间太紧。就算我们现在决定派代表，坐最快的飞机，经东京，过夏威夷到三潘市，也要三天。还得留出时间研究条约文本、制定谈判策略。”

“关键不是时间，是这条约值不值得签。”赵春立沉声道：“看电报里的意思，赔偿那块就是个空头支票。

签了，就等于承认了条约里其他所有条款，包括对日本战争责任的界定、领土处置等等。咱们连正式文本都没看到，怎么能贸然签字？”

“条约里会不会有限制日本重整军备的条款？如果有，但执行不严，将来日本又成了军事强国，对咱们远东局势可不是好事。”张文远发出疑问。

李国基更关心实际利益：“要是赔偿真能落实，倒是一大笔钱。咱们五年计划正缺外汇，要是能弄来几亿美元……”

“几亿？”司法部长沈钧儒推了推眼镜，声音温有力，“李部长，咱们来算一笔账。”

这位法学家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边写边说：“二战期间，日军在印度支那的掠夺，是有据可查的。

我整理过一些资料，仅1944-1945年，日军从越南强行征购的大米就超过100万吨，导致北圻大饥荒，至少200万人饿死。

在柬埔寨，日军征用橡胶园，强迫劳工超负荷工作，死亡数以万计。在寮国，日军为修建军事设施，强征劳工，许多村落整村整村地消失。”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这些，都是可以折算成经济损失的。按照国际战争赔偿惯例，不仅要赔偿直接掠夺的物资，还要赔偿因战争导致的生产破坏、人口损失、基础设施损毁。

我粗略估算过，如果严格按国际法来算，日本对原印度支那地区应赔偿的金额，不会低于20亿美元。

这还没算上对暹罗的赔偿，虽然暹罗当时是合作方，但日军在暹罗的征用、破坏也是事实。”

“20亿？”李国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日本人拿得出来吗？”

龙少华终于开口说道：“拿不拿得出来是一回事，要不要是他们的事。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全世界知道，夏国，不是可以随便打发的。”

他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的小黑板前，拿起粉笔。

“诸位，三潘市条约，为什么急着要我们签？”

龙少华在黑板上写下“鹰酱”二字。

“第一，他们要在远东建立一个反熊反兔的同盟体系，日本是这个体系的关键一环。尽快结束对日占领状态，让日本恢复正常国家地位，是符合他们的战略。”

随后，他又写下“赔偿”二字。

“鹰酱不希望日本被巨额赔偿压垮，影响其经济发展和战略价值。所以条约要把赔偿问题模糊化、拖延化。

最好就是大家签个字，承认‘日本该赔’，但具体赔多少、怎么赔，以后慢慢谈。这一慢，可能就没了。”

最后，龙少华又写下“夏国”两字。

“我们夏国，现在控制着中南半岛大部分地区。在鹰酱人眼里，我们既是遏制洪流主义南下的屏障，又是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他们希望我们签字，既是对我们‘国际地位’的一种承认，也是想用一纸条约约束我们的行为。

比如，条约里肯定有限制签约国对日本采取单方面行动的条款。”

粉笔在黑板上“哒哒”敲击，龙少华转过身，目光锐利：

“所以，我们不能轻易签字。但也不能不签。如果不签，我们就会被排除在国际体系之外，成了‘不合作的国家’，这对我们吸引外资、发展贸易不利。”

温世珍领会了意思：“总统的意思是……要签，但要有条件地签？”

“对。我们要在签署前，提出我们的正式声明和保留意见。核心有几点”

“一、夏国作为二战期间日军侵略和占领的主要受害地区之一，有权获得全面、公正的战争赔偿。

具体金额应根据国际法原则和国际惯例，由夏日双方另行谈判确定，不应受本条约模糊条款的限制。”

“二、日本应归还在战争期间，从夏国现领土范围内掠夺的一切文物、艺术品、贵金属及其他有形资产。

我国将成立专门委员会，负责清点被掠夺物品清单，日方有义务配合调查并归还。”

“三、日本企业或个人在战争期间，通过强迫劳动、非法占用等手段在夏国现领土范围内获取的利益，应予以清算和返还。我国保留对相关日本企业提起诉讼的权利。”

“四、鉴于日本在战争期间的暴行给夏国人民造成巨大身心创伤，日方应在赔偿之外，提供额外的医疗、教育援助项目，具体形式由双方协商。”

“五、夏国签署本条约，不意味着放弃对日本战争罪行的追诉权利。我国司法机构有权对在夏国犯下战争罪行的日本战犯进行审判，无论其目前身处何地。”

龙少华拍着桌子讲道：“这就是我们的底线。”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几位部长面面相觑，都被这份“要价清单”的强硬程度震住了。

沈钧儒沉吟片刻，缓缓道：“总统这五条……从国际法角度，都有依据。特别是文物归还和强迫劳动清算，国际上已有先例。

只是，这么强硬的态度，美日方面恐怕难以接受。”

“不需要他们全盘接受。这是我们的谈判立场。外交嘛，就是讨价还价。我们先开高价，他们才能还价。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说‘给点钱就行’，那最后可能真就只剩‘点钱’了。”

他看向温世珍：“温部长，你立刻以外交部名义，起草一份正式照会，发给白宫和三潘市和会筹备委员会。

照会内容就是这五点，语气要强硬，但措辞要符合外交惯例。

同时，要求他们立即将完整的条约文本通过外交渠道送交我方，我们有权在签署前看到全文。”

“是，总统。”温世珍迅速记录。

“另外，”龙少华补充，“通知驻鹰酱大使，让他以非正式渠道向鹰酱外交部透露：夏国非常重视与鹰酱的友好关系，也希望在对日问题上与美国合作。

但夏国人民的感情和合法权益必须得到尊重。如果条约不能体现这种尊重，夏国政府将面临巨大的国内压力，甚至可能影响我们在远东其他问题上的合作。”

赵春立听懂了弦外之音：“总统这是……用战略合作来换赔偿？”

龙少华淡淡道：“筹码要一起用。鹰酱人现在最怕什么？怕我们在东南亚倒向北方，怕我们破坏他们在远东建立的秩序。

那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夏国的合作，是有价值的。而这份价值，应该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来体现。”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现在是九月一日。离签字还有七天。温部长，照会今天必须发出。

同时，准备组建赴三潘市代表团，你亲自带队，沈部长作为法律顾问随行，再带两名熟悉经济赔偿的专家。

代表团的任务不是去签字的，是去谈判的。”

“如果……如果到了八号，谈判还没结果呢？”李国基问。

龙少华斩钉截铁道：“那就延期签字。三潘市和约不是只有一天开放签字。我们可以声明：

夏国原则上愿意签署和平条约，但有关赔偿和战争遗留问题的具体条款，需待进一步谈判达成协议后再行签署。

国际上有的是这种‘先声明后补签’的先例。”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诸位，这是一场外交仗。我们不是在乞讨，而是在主张应有的权利。

六十多年前，甲午战败，满清赔给日本两亿三千万两白银。现在，轮到他们赔我们了。”

窗外，秋日西斜，将总统府的影子拉得很长。会议室里的灯光亮起，照在每个人脸上。

温世珍合上笔记本，佩服的说道：“总统，我明白了。这份照会，会让他们知道，夏国，不是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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