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现实世界2

接下来的日子，江姝颜依然通过票务和电影剧组发布的公告，跟着他们去路演，参加各个城市的首映。

她像一只迁徙的鸟，跟着他们飞。

各个一线城市……不同的机场和高铁，各有特色的酒店大床房。

有时候她会和他们坐同一班交通工具，有时候会分开。

所以，偶尔看到不同城市的粉丝朋友们接机也变得普通了起来。

大家会温柔地提示粉丝宝宝们不要拥挤，无论是巨星还是年轻明星都积极挥手、营业。

他们尽最大努力照顾到了每一位粉丝.

温柔、善良、敬业，是他们的行为和代名词。

这个时候，江姝颜总是远远地看着。

她在毫无目的地思考。

没钱的时候，她总是忙于工作，并没有好好地看过其他城市。

现在，她有了时间和钱，也会在追随他们的过程中，打算停下来，比如看看风景，感受下当地的人文风光。

但是，她好像做不到，现在的她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孤独了——明明之前她是享受的。

她总是向票务订中间排靠边的位置，她现在就算在稍远的距离，也可以看清所有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并且这种位置也不会很显眼。

但似乎效果不大。

有次在成市，主持人互动环节，聚光灯又扫到她，她下意识侧了侧脸，聚光灯却停住了。

“那位戴帽子的女生！”主持人笑着说，“我看你有点眼熟啊，是不是来了几次啊？”

全场目光聚焦过来。

江姝颜拉低了帽檐，轻轻点了点头。

台上，几个年轻演员交换了眼神。演小辛的演员低头笑了下。演胡枫的顶流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很快移开。

散场后，竟然有粉丝过来找她合影。

“姐姐，你真的是每场都追吗？”一个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兴奋地问。

江姝颜点点头。

“太厉害了吧！”女孩眼睛发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他们？最喜欢谁啊？”

江姝颜顿了顿：“都挺好。”

都挺好。

但好像和完美差了点什么。

########

有一天，在杭市。

路演结束是晚上九点多。江姝颜没跟人群一起离开，她绕到商场后门，想去便利店买瓶水。

后门那条街是酒吧一条街的后街，很安静，有很多树。

她走到便利店门口，玻璃门自动打开。

然后她停下了。

收银台前站着一个人。戴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的狮子王？正在把买好的东西装进塑料袋。

很普通的灰色卫衣，牛仔裤，板鞋。

但江姝颜认出来了。

是吉乌。

她知道演员要和粉丝保持距离。她在门口站了两秒，然后退了出来，走到外面的树下。

她不确定是否和他对视上了。

玻璃门是近乎透明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也能看到外面。

她看到吉乌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点点头——不管他看没看到，算是打招呼了。

然后她就站在树下，低头看手机。

等他买完东西出来，离开，她再进去。

她听见便利店的门开了。

脚步声出来，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声似乎走远了几步，又好像往自己这边离近了些。

江姝颜抬起头。

吉乌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他摘了口罩，挂在一边耳朵上，露出整张脸。

路灯的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在他的脸上。

江姝颜看着他。

这张脸和电影里不太一样。

电影里的人皮肤细腻，哪怕是有胡须的熙旺，也只是看着沧桑了点。

眼前的这张脸……有点男孩子的粗糙。毛孔稍微大一点点，下巴冒了点胡茬。

不是那种冲击性的美貌和帅气。

但更接近她经常接触的熙旺和熙蒙——真实，有温度，有瑕疵。

两人对视了几秒。

然后吉乌的声音突然响起：“要不要喝点蔬菜汁？”

他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塑料袋哗啦响。里面露出几瓶饮料的轮廓。

江姝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的目光并不火热，但吉乌突然就偏过了脸。

他的喉结动了动，眼睛看向地面。

他小声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她说：“你拿不拿？不拿我就不给了啊。”

江姝颜还是没说话，但她伸出了手。

吉乌愣了一下，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蔬菜汁，递给她。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很短暂的一下，但他似乎打了个激灵。

江姝颜接过，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冰凉的……味道，不太好喝。

“好喝不？”  吉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重新看向她，表情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得意，“我很喜欢喝这个。”

江姝颜点点头：“还行。”

她又喝了一口，然后盖上了盖子。

吉乌还站在原地。

他没走。两个大大的购物袋提在手里，看起来有点搞笑。

他的脚步挪了一下，像要转身，又停住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那个，”

他的声音有点犹豫，但尽量装作随意，“你看我们的电影怎么样啊？”

江姝颜看着他。

看着他表面卡皮巴拉实际略有些紧张的表情，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看着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的小小阴影。

然后她噗嗤一笑。

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可爱。

吉乌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他没走，反而挺了挺背，表情更正经了，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评价。

江姝颜笑了几秒，然后收住。

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很好看。一定会大卖的，成为今年电影票房最高的存在。”

吉乌也笑了。

他平时的笑容就非常真挚。

这次，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笑容越发有感染力，让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他的眼睛弯弯的，眼皮有微微的褶皱。

他身上全然没有任何轻浮气，就是那种野生又纯净的帅气，像山里的泉水，没经过太多雕琢。

“借你吉言。”他说，声音放松了些。

两人又沉默了。

夜风吹过，树叶的阴影在地上晃动，远处有车开过的声音。

江姝颜看着他略显纠结的表情，先开口了：“回去吧。”

吉乌看着她。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江姝颜指了指他手里，“大家估计要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下，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已经等不及了。”

江姝颜和吉乌同时回头。

便利店旁边的小巷口，走出来两个人。同样全副武装，遮得严严实实。

但江姝颜认出来了。是文君辉，还有林秋南。

文君辉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吉乌旁边。他摘了墨镜，看着江姝颜，然后笑了。

“我的粉丝你好。”他说，声音真是又温柔又好听。

他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一张拍立得。

“这是我的签名照，”文君辉递给她，“也没带别的。我们要赶紧回去了，你可以微博或者抖音关注我们，有新资讯随时可以让你了解。”

江姝颜接过照片。

照片上的文君辉穿着打歌服，表情正经。签名在右下角，很有个性。

她点头：“谢谢。”

林秋南也凑过来。他比电影里看起来高大点。他摘了口罩，笑眯眯地看着江姝颜：

“那哥给你签名照了，我给你个抱抱吧，粉丝福利。”

他说得很自然，但不太像开玩笑。

江姝颜摇头。

“算了，”她说，“万一被拍到，影响不太好。”

她说这话时没考虑很多。但她看到林秋南的眼睛眨了一下，低下了头，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因为江姝颜的拒绝而有点失落。

她心里紧了紧。

然后赶紧补充道：“我会跟完全程到你们到达香港，有的是机会。”

这句话说出来，她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三个男人，虽然年纪可能和她差不多——都有点为此而激动。

江姝颜站在路灯下，手里握着那瓶蔬菜汁，另一只手拿着签名照。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她看着他们，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江姝颜，你没救了。

如果不是天赋，大家可能会有对你点好感，但是不会有所表示，更不会和你说话。

但是没办法。

她控制不了。

或者说，她不想控制。

那种被关注、被在意、被温柔对待的感觉，像毒品一样让她上瘾。

她知道他们不是她的“他们”，她也知道这是香气的功劳，是变异的罪爱之香在无声地影响他们。

她还是贪恋。

吉乌他们想说点什么。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流了几秒。最后是文君辉开口了，他的语气更正式一些：

“你好，你可以加这个工作人员的微信。”他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张名片，“然后我们可以送你路演的票，你可以来看我们。”

江姝颜知道这是他们表达善意的方式。

这种加工作人员微信的方式很好。毕竟私加影迷的微信，也违背了他们作为公众人物的职业操守。

她摇摇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购票成功的界面。

“已经定好了票啦，”她说，“下场还可以见面。不用麻烦您这边了。”

文君辉点点头，没坚持，把名片收回去。

江姝颜知道，自己该走了。

再待下去，她可能会对他们做点什么。

不是那种实质性的“做”，是更微妙的东西。

是让香气更浓郁一些，是让眼神更缠绵一些，是让那句“要不要和我一起待一会”说出口。

但如果他们拒绝，自己会伤心。

如果他们同意……她可能会内疚。

虽然内疚感可能不比剥夺他人生命的沉重，但总归是存在的。

“那我先走了。”江姝颜说，对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吉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点头：“路上小心。”

文君辉挥挥手：“下次见。”

林秋南没说话，但对她点了点头。

江姝颜转身，沿着树下的街道往前走。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拐过街角。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一晚上价格够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江姝颜刷卡开门，把蔬菜汁和签名照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她踢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杭市的夜景。钱塘江像一条黑色的绸带，两岸灯火倒映在水面，碎成千万个家庭的温馨碎片。

她打开小冰箱，里面摆满了饮料。

依云、巴黎水、各种进口果汁。甚至有很多饮料，她在超市工作时，都没有见过。

她拿了一瓶满是外文字母的气泡水，拧开，喝了一口。

气泡在舌尖炸开，冰凉，甜辣。

房间里很安静，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茶几上摆着酒店放进来不久的新鲜果盘。

她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

很好吃。

只能说有钱真好。

五星级的酒店，几百块的自助餐，套房里的贵价饮料，随时送来的新鲜水果。

她不用工作，不用为钱发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能见到谁。

她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当然，如果有人陪着自己一起住，抱抱自己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她笑了，笑得有点涩。

她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很多照片。

路演时拍的，首映礼拍的，还有偶尔在机场偶遇时偷偷拍的。

有张照片是吉乌在台上笑的样子。

有文君辉签名时认真的侧脸。

有阿威练武术时的抓拍。

她一张张翻过去，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床边，躺下，关机。

床头灯的光晕开一小片暖黄。她躺下来，拉过被子盖到胸口。

窗外的城市还在运转，车流声隐约传来。

她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便利店外的那个画面。

路灯，高大的树，吉乌递过来的蔬菜汁，他的笑脸。

还有文君辉从内兜拿出签名照的样子。

林秋南被拒绝后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很软，但只有酒店的气息，不是家和他们的味道。

她就这样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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