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个小时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我问。

“因为我要报仇。”何文强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狠劲，“我‘死’了二十五年，我哥哥真的死了，我妹妹差点死。杜天海和李国华必须付出代价。但现在杜天海在看守所，李国华还在外面逍遥。我要你们扳倒李国华，让他也进去。”

“证据足够吗？”陈雪看着电脑屏幕。

“足够送他上法庭。”何文强说，“但这只是开始。李国华倒了，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包括那个退了休的老领导，包括他当副市长的儿子。”

陈雪深吸一口气：“这案子太大了。”

“所以才需要你们。”何文强说，“普通警察办不了，但你可以。陈雪，你有背景，有胆识，有决心。而且……”他看向我，“你们有林枫。他是受害者的儿子，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权利讨回公道。”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李国华那张虚伪的脸，杜天海那双冷酷的眼睛。二十五年前，他们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我父母的生死。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涌动，但我强迫自己冷静。

“你要我们怎么做？”我问。

“公开这些证据。”何文强说，“但不是通过正规渠道。李国华在省里有关系，正规渠道会被压下来。要通过媒体，通过网络，制造舆论压力。”

“那样你会暴露。”陈雪说。

“我不在乎。”何文强笑了，那笑容很苦涩，“我‘死’了二十五年，早就该真正死去了。但我哥哥不能白死，我妹妹不能白受苦，林枫的父母不能白死。”

他关闭电脑，拔出硬盘，递给我：“这个给你。里面有所有证据的副本。原件我另外保存，如果我有事，会有人把原件公之于众。”

我接过硬盘，很轻，但感觉有千斤重。

“二十四小时内行动。”何文强说，“李国华已经知道名单曝光，他肯定会采取措施自保。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

“我们需要计划。”陈雪说。

“计划很简单。”何文强说，“今晚八点，我会把部分证据发给几个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明天早上，新闻就会出来。到时候，舆论会逼着警方和纪委行动。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行动开始后，确保证据链完整，确保没有人能中途阻挠。”

“怎么确保？”

“你们需要盟友。”何文强说，“警局里，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陈雪想了想：“有，但不多。”

“那就用不多的那些人。”何文强说，“关键位置放关键的人。还有，要联系省纪委，直接绕过市里。”

“省纪委有他们的人。”

“所以不能直接联系。”何文强从行李箱里又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一个电话号码，是北京的一个老记者。他报道过很多大案，有信誉，有渠道。联系他，把证据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处理。”

陈雪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红姐想见我小姨，你知道吗？”

何文强愣了一下：“李红？她想见苏晚晴？”

“她说有些事只有我小姨知道。”

何文强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让她见。李红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还多。她和你小姨之间，有些旧账要算。”

“什么旧账？”

“我不清楚细节。”何文强说，“但我知道，七年前‘海龙号’事件，李红和你小姨都在船上。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窗外，雨越下越大。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何文强看了眼时间：“你们该走了。记住，今晚八点，行动开始。在这之前，保护好自己。”

我们离开那个简陋的房间，回到车上。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划出一道道弧线。

陈雪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她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街道，说：“林枫，你可以退出。接下来的事，会很危险。”

“我父母死的时候，没人问过他们想不想危险。”我说，“我要做。”

陈雪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变了。”

“人都会变。”我说，“只是有些人变得快，有些人变得慢。”

她发动车子，驶入雨夜：“我们去哪儿？”

“去找小姨。”我说，“有些事，该问清楚了。”

车子在雨中穿行，驶向南都市的某个保密单位。我知道小姨在那里，但我从来没去过。陈雪有权限，她可以带我进去。

路上，我给红姐发了条短信，用那个一次性的号码：“明晚八点，安排见面。”

没有回复，但我知道她收到了。

雨刷继续摆动，前方道路在灯光和雨水中模糊不清。

但我心里很清楚。

二十五年前的债，该还了。

今晚八点。

倒计时，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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