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捅了个窟窿
我想了想：“我觉得应该见。她手里有李国华的罪证，而且她了解杜天海走私网络的内幕。如果我们要扳倒李国华，需要她的帮助。”
小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必须由我们来定。李红很聪明，也很危险，不能完全相信她。”
“她给了我一个号码，说二十四小时内联系她。”
“给她发信息。”小姨说，“明晚九点，城南废弃水泥厂。只准她一个人来。”
我拿出手机，给红姐发短信。很快，回复来了：“好。”
小姨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离你们计划的八点还有三个小时。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文强说他会在八点把证据发给媒体。”我说，“陈雪会联系省纪委的人，确保证据不会被压下来。我……我该做什么？”
小姨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你要保护好自己。李国华不是傻子，他知道名单曝光后自己会成为目标。他一定会采取措施，可能是逃跑，可能是反击，也可能是……灭口。”
“他会对我下手？”
“你是林枫，是当年那个工程师的儿子。”小姨说，“如果你站出来指控他，会很有说服力。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闭嘴。”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一些。
“小姨，”我问，“当年我父母……他们知道你在执行卧底任务吗？”
小姨的眼神暗了暗：“知道。但他们不知道具体内容，只知道我在做一件危险但正确的事。他们支持我，保护我，最后也因此而死。”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小枫，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父母。他们把我当亲妹妹，我却害死了他们。”
“不是你的错。”我说，“是李国华和杜天海的错。”
“但源头在我。”小姨摇头，“如果我没有接受那个任务，如果我当年更小心一些，他们就不会死。”
她走到我面前，把手放在我肩上：“小枫，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你父母用生命保护了我，我不能让你再出事。”
我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离开保密单位时，雨下得更大了。陈雪的车还等在巷口，她趴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我敲了敲车窗，她惊醒，揉了揉眼睛。
“怎么样？”她问。
我上车，把和小姨的对话说了一遍。
“明晚九点，水泥厂。”陈雪记下，“我会提前安排人布控。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今晚八点的行动。”
她发动车子，驶出小巷：“我们现在回局里。何文强已经在那里了，他在做最后的准备。”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幕中的警局灯火通明，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我知道，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陈雪带我直接去了技术科。何文强坐在一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旁边有几个技术警察在协助他，但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像是在敬畏什么。
“怎么样了？”陈雪问。
何文强头也不抬：“还有四十五分钟。证据已经打包加密，分成了十份，会同时发给十个不同的媒体记者。他们收到后，会交叉验证，然后决定是否发布。”
“有把握吗？”
“百分之八十。”何文强说，“有两个记者我确定会发，他们是专门做调查报道的，有胆量。另外八个，看情况。”
陈雪看了看表：“七点十五分。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消息发布。”
“去我办公室。”陈雪说，“那里最安全。”
我们来到陈雪的办公室。她关上门，拉上窗帘，打开电脑，调出几个新闻网站的页面。何文强也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连接上加密网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七点三十分。
陈雪的手机响了，是省纪委那边打来的。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凝重。
“好，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看向我们，“李国华刚刚离开了家，去向不明。他的秘书在收拾文件，看起来像要出远门。”
“他想跑？”我问。
“有可能。”陈雪说，“但也可能是障眼法。他这种级别的人，不会轻易逃跑，除非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何文强冷笑：“他当然知道。名单曝光三天，死了三个人，他再傻也能猜到下一个可能是自己。”
七点四十五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心，有人去警局找你了。”
我立刻把短信给陈雪看。她皱眉，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向楼下。
警局门口停着几辆车，都是黑色的，没有牌照。车门打开，下来几个人，穿着便衣，但走路姿势很板正，像是军人或警察。
“不是我们的人。”陈雪说，“我去看看。”
“等等。”何文强叫住她，“如果是李国华派来的人，你现在下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
“让他们上来。”何文强说，“这里是警局，他们不敢乱来。而且，正好看看是谁派来的。”
陈雪想了想，点头。她拿起对讲机：“值班室，我是陈雪。门口有几个人要上来，让他们来我办公室。注意，保持警惕。”
对讲机里传来值班警察的声音：“明白，陈科。”
几分钟后，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很重，很整齐，像是一个小队。
敲门声响起。
陈雪打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都穿着深色西装，身材高大，表情严肃。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方脸，浓眉，眼神很锐利。
“陈雪科长？”男人问。
“是我。你们是？”
男人掏出证件：“省公安厅特别调查组，我是组长赵刚。我们接到命令，来接管关于李国华副厅长的案件。”
陈雪接过证件仔细查看，然后还回去：“我没有接到通知。”
“命令是直接下达的。”赵刚说，“请你配合，交出所有相关证据和资料。”
何文强站起来：“证据是我们收集的，为什么要交给你们？”
赵刚看向何文强，眼神冷了下来：“你是谁？”
“我是举报人。”何文强说，“我有权利知道证据的去向。”
“举报人的权利我们会保障，但案件调查由我们负责。”赵刚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请交出所有证据。”
陈雪和何文强对视一眼。我也紧张起来，手摸向后腰的枪。
就在这时，何文强的电脑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笑容：“八点整。证据已经发出去了。”
赵刚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关于李国华副厅长贪污受贿、滥用职权、雇凶杀人的所有证据，已经发给了十家媒体。”何文强说，“现在，全中国都会知道这件事。你们想压，也压不住了。”
赵刚身后的两个人立刻上前，想要控制何文强。但何文强动作更快，他按下电脑上的一个键，屏幕瞬间黑屏，然后冒出一股青烟——他烧毁了硬盘。
“你！”赵刚怒道。
“备份还有很多。”何文强平静地说，“而且，现在媒体应该已经收到了。赵组长，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赵刚盯着何文强，眼神像要杀人。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深吸一口气：“陈科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情况需要你说明。”
“现在？”陈雪问。
“现在。”
陈雪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别动。然后她对赵刚说：“好，我跟你们走。但我需要五分钟，安排一下工作。”
赵刚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五分钟。我们在外面等。”
他们退出办公室，关上门。
陈雪立刻走到电脑前，打开一个加密程序，快速输入指令。屏幕上出现一个进度条，显示“证据上传中”。
“这是最后的备份。”她对我说，“上传到云端，只有我和你知道密码。如果我有事，你可以用这个密码取回证据。”
“陈雪……”
“听我说。”她打断我，语速很快，“林枫，如果我真的被带走，你不要轻举妄动。去找张锋，他现在在看守所，但可能会提供线索。还有，明晚和小姨的见面，一定要去。李红手里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证据。”
“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陈雪笑了笑，“我是警察，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且，证据已经公开，舆论会保护我。”
进度条走到100%，上传完成。陈雪关掉电脑，拔出U盘，递给我：“这个你拿着。里面有所有证据的索引和密码。”
我接过U盘，握在手心。
陈雪整理了一下警服，深吸一口气：“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她打开门，走出去。赵刚等人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雪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站在办公室里，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电脑屏幕上，新闻网站的页面开始刷新。第一条新闻弹出来了，标题很醒目：“省住建厅副厅长李国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证据确凿”。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何文强的计划成功了。
但陈雪被带走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陈雪被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启动，驶入雨夜，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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