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夫妻俩结婚那么些年感情一直不错，以前有屋住的时候大晚上那都得头挨着头，脚挨着脚说半宿悄悄话。
今天唠到后半夜，算是从老丁家开始闹腾接班以后头回一气扯出老远去，那感情回暖了不少。
再加上丁老大拍着心窝子把明儿孩子的事都给揽了，更叫黄喜芬心花怒放，隔天起来嘴角都还压不下去。
大早上都得轮流去公厕，老黄家里头的男人们带着憋不住的小孩先去。
庄国珍一大早佝偻着身子穿衣服，做出真要出门的态势来。
黄喜芬和颜桂兰对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庄国珍就搁屋里头忽然唱出声：“我这一生吃过了多少苦，别人看啊看不见，我自己说又说不出，到了夜晚折磨得我想哭，嘿，折磨得我想哭，想哭还哭不出。”
老庄头本来痴呆状做着，动了动以后忽然捂住了耳朵说：“妈啊，好像精神病。”
其他人就算了，黄喜芬无法反驳。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年纪就会说着话忽然就唱起来。
她说：“妈，你要去舅家就去吧，我送你。”
庄国珍脸色一变忽然零帧起手开始攻击丁老大，“你男人没出息，居然住我家，要不是说出去难听，我都想叫你们俩散伙，我再给你张罗个好的。”
黄喜芬瞳孔都震颤，还有亲妈鼓动女儿离婚的啊。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亲妈是口嗨大过真心，毕竟她还有个没结婚的哥，亲妈软肋还在呢。
她反问，“那你打算给我找个什么样的？”
庄国珍还挺认真，“我们单位合适多着呢，和我一个部门老张的侄子，人虽然是乡下人，但我见过几次面，挺好的。”
黄喜芬打小也是在爹妈办公室里玩到大的，亲妈说的那一家也清楚。
乡下户口，根本吃不上商品粮，家里头七八个兄弟姐妹，经济条件比老丁家可差多了。
她就得问问：
“妈，我之前可没少听你给哥张罗对象，都尽量往高处了挑，都不考虑咱们家能不能配得上。”
“怎么现在轮着我，就往烂泥堆里头找。”
“我头婚也没见你这样，是不是现在拿捏不了我了，就鼓吹我和荣光散伙，把我嫁家庭底子差的，等我混得不如大哥和小弟，婆家麻烦事一堆，心理上就会倾向娘家，还是以娘家为重，你又能做我的主啊？”
“还是你觉得农村多子女的亲家条件不如咱家，找媳妇难，今后要捧着你，你日子能舒坦，毕竟你又斗不过我婆婆。”
庄国珍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干咽了几口唾沫没说啥，低声说：“小浪蹄子，为了个男人跟我叫板呢。”
黄喜芬心里都记着数呢，这是第二回往她身上泼脏水了，嘴一松就喝道：“你可闭嘴吧。”
黄喜芬不怕，反正又没法断亲，骂得多激烈不还是得当母女。
庄国珍同样也气了个半死，可能怎么办，谁叫这是她生的！
看女儿胸膛剧烈起伏也不自在，庄国珍假模假样的到院子里去了，非等余下的人回来才进屋。
母女俩互相伤害了一通，老黄头对老妻要回娘家也十二万分的不满意，当着小辈的面撂的话，“好好在家养身体得了，不准去。”
颜桂兰还得问问，“爸，姑子昨天拿回来好些干黄瓜片，家里头还有咸肉，晌午饭要不要整点硬菜？”
庄国珍不答应，“不是逢年过节吃什么咸肉。”
她问黄喜芬，“哪来的黄瓜片，我看看。”
黄喜芬说：“你看啥啊，别回头又想整给我舅吧。”
老黄头脸色就又严肃了几分，放话说：“那就炒吧。”
庄国珍一屁股坐地上，双腿蹬着地面，朝着大房一家，“你们得给我钱，白吃白喝我可怎么活啊。”
黄喜芬给丈夫一个不用管的眼色。
她还是那一句，“谁白吃白喝了，我的钱在舅舅那呢。”
倒是颜桂兰给吓着了，等这一顿早饭鸡飞狗跳的吃完以后跟着出门还说呢，“要不下回我带你去偷我娘家的菜吧，我妈种菜种得可好。”
动婆婆的东西太可怕了，甭管是她的婆婆还是小姑子的婆婆。
黄喜芬也说行，“那妈手里头有啥好东西你告诉我，我也去偷，不然也是便宜了我舅。”
她现在破罐子破摔呢。
丁老大搁边上夹心饼干似的不敢说话，丈母娘家的形势他搞不懂啊。
黄喜芬得上早班，丁老大送两女儿到育红班，领着树枝直奔亲妈家。
搁半路上才想起来家里头有新规矩，又找了个公共电话点。
等父子俩到目的地了，大门紧闭着，上头留着纸条，那是接线员找不着人给留的信。
丁老大倒是有钥匙，钥匙孔插半天发现开不了，凑近一看锁头换了。
实在是没招了，丁老大才喊了声，“树枝，走，上医院找你奶奶去。”
没人回应，小破孩正蹲在孬蛋身边，好奇的看着一只倒地的麻雀。
孬蛋目光从死麻雀身上游离过，“江~大~妈~。”
父子俩走的时候，树枝把小麻雀揣上了。
丁老大瞅着麻雀应该是死了，路上数次要丢掉，又被树枝给捡了回来。
路上还不止这么一只，在医院门口还捡着了几只，还有从地砖缝里头拔出来的。
丁老大也起了恻隐之心，快到食堂门口时找了块地，帮着扒拉出来一个大坑。”
这会不远处的食堂，江秀菊透过窗口瞧见了。
她不知道大孙子在干啥，为什么还要对着一个坑磕头，干脆就走过去看看。
父子俩还沉浸于挖坑，路上捡的几只小鸟排得整整齐齐。
江秀菊‘呦’了一声，“还有太平鸟呢。”
树枝扭头悲伤的说：“奶奶，你抬下脚。”
他看中江秀菊脚底下那根棍子了，打算用棍当做碑。
江秀菊摸小鸟身体软软的就知道没死。
今年雨水大，潮气重，可是谁家都得储存大量地瓜，天天都有烂掉的地瓜往外丢。
地瓜烂的时候会发酵，小鸟就那么鼻嘎大小，吃了就得醉。
大孙子和蠢蛋儿子跟那活阎王一样，这一铲子下去相当于把小鸟给活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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