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分忧

李墨非常清楚手段不够硬，身段就要软的道理。

将军府的身段已经非常软了，软的李墨能感受到姜无风的憋屈。

即使明知这背后有襄王府的身影，但将军府依然不能直接向襄王府发难，既因为襄王的特殊身份，也因为新政的刀子悬而未决。

但是把周承寿握在手里，怎么也是一份筹码。

所以在李墨开口之前，姜心言就已经想到了，她出门之前就已经吩咐了陈知行，只等一份姜无风盖上大印的文件，就可将周承寿从昌宁大牢带走。

此刻要做的就是等待。

天空中细雨绵绵，二人相自撑着伞，狱中的雨景萧瑟，平添几分寒意。

姜心言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看见李墨正思索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或许李墨才是那个将军府的救星。

一直等到陈知行带人前来押人，二人方才离开大牢。

何县令自然没意见，他的身段比将军府更软，直接吩咐放人。

“李墨。”

坐上马车离开前，李墨被何县令叫住。

李墨回头看了一眼何县令的模样，眼神示意投来好奇目光的姜心言先上车，走过去问道：“何大人有什么吩咐？”

何县令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心里一叹。

他再怎么不醒目，也不敢再将李墨当作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了，这家伙不仅频繁和姜家来往，还因成绩突出颇得叶学民赏识，今日更是三人同坐一车，怎么看都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谈不上吩咐，只是有些事要问问你。”何县令也微微放低了姿态，问道：“为何叶大人今日看起来心事重重？”

襄王府和将军府的纠缠何县令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上级。

今早刚见叶学民的时候他还很正常，但刚才见到，整个人像吃了臭虫似的，心情看着很是不好，让人不敢随意搭话，更不敢拍马屁。

李墨笑道：“可能是政务太重了吧，何大人要多多为他分忧啊。”

“我们做下官的，分忧自然是份内之事。”

何县令点点头，看看李墨，嘱托道：“不过叶大人很是欣赏你，你也应该多向叶大人请教，对你将来的仕途定有好处。”

我倒是很想跟他请教，但是他老人家现在未必想见我……

李墨心中暗道。

思绪一转，李墨忽而提议道：“说道为叶大人分忧，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若是办好了必是大功一件，只不过这事我来办不合适。”

何县令眼睛一亮。

嚯，开天辟地头一遭，李墨这是要给他垫功劳？

先前李墨的态度他多有不爽，没想到还有今天呢？

这就对了，虽然你小子跟将军府关系好，但我何有为也不是吃白饭的！

何县令报以一个满意的微笑，小声道：“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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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北城。

百姓偏信风水，越是富贵人家就越是如此，贵人们讲究坐北朝南，因此北城多是世家贵族的宅院。

曾出昌宁第一位进士的林家就坐落于北城，而今天的林家，还有另一位贵客。

“如今朝廷最大的难题，不是别的，正是户部银两短缺，在这个问题上多下功夫，迟早都能用得上。”

杨云川手捧茶盏，轻笑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以兄弟相称的林文秀。

才子有才子的骄傲，输家有输家的不甘，即便在鹿鸣宴上一败涂地，但林文秀依然不甘落于李墨之后，很快打起了精神准备州试。

闻言林文秀提笔在书上认真记下，接着拱手道：“多谢杨大哥教我！”

他心中欣喜，今年最正确的决定大概就是邀请杨云川在林家小住了！

如今科举越来越重策论，作为襄王世子，杨云川对朝局的理解见识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可以说是千金难换的备考宝典！

杨云川见状伸手轻抬，笑道：“文秀你是博学之士，即使没有我，州试也不在话下，不用为他人所累，做好你自己的即可。”

林文秀点了点头，暗暗咬牙道：“将来金榜题名之时，我定要李墨付出代价！”

杨云川暗暗一笑，面上摇头道：“区区一个李墨，不该成为你的绊脚石。”

林文秀看了看杨云川的脸色，道：“世子说的是，那种毫无家世的贱商，不配与我相比，更配不上姜小姐，这样的佳人，只有杨大哥你才最为合适。”

李墨，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不该得到！

杨云川哈哈一笑，并未接话，林文秀接着道：“杨大哥，我还要继续温书，就不多叨扰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府上的下人。”

“不用管我，你且去备考。”杨云川点头道。

林文秀离开后，一个王府护卫从外头大步走来，低声道：“将军府的人，把周承寿从昌宁大牢带走了。”

“嗯？”

杨云川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这个周承寿，给他几年时间除掉一个李墨，前脚说办成了，等他来时李墨不仅好好的，跟姜心言的关系似乎还亲近了不少。

从将军府人马的异动来看，税银的事大抵是办成了，这时候被将军府带走，难道这个蠢货这么快就暴露了？

“殿下，万一周承寿嘴巴不牢……”护卫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是眼神中也有些犹豫。

将军府毕竟不是昌宁大牢，想在那里头杀人，他还真没什么把握。

“不用，他不敢说。”

杨云川冷哼一声，摩挲着手上的宝瓷茶杯道：“这只老狐狸，瞒着我跟燕人来往，不就是想换他儿子一条命，要让他开口，周子勋的人跟尸体，总要带回一个，将军府办得到哪点？”

护卫点了点头，道：“殿下神机妙算。”

杨云川哈哈一笑，轻抿一口道：“周承寿死了无所谓，不过他名下的家产不能浪费，你写一封书信回海兴，让人来把周家的产业收了。”

周家父子蹲大牢的蹲大牢，失踪的失踪，名下无疑是群龙无首之时。

护卫闻言，犹豫道：“关于此事，刚才昌宁县令召集了城中富商豪绅，说是要讨论周家产业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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