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造孽啊！

李墨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竖子不足为谋。

本来以为何县令只是脑子不够活，现在看来是比这要严重地多。

可是何县令依然认为自己这事办的很漂亮，既在上官面前露脸，又实打实做出了政绩，这决定做地也是没毛病，成绩说话大家心服口服嘛！

何县令命人取来了纸币，又将纸张裁成多份小块，写上周家的产业名头后折叠，混成一团，随手抓取了两张。

“这张是林家的。”

何县令将一张纸条递给林文海，另一份递给李墨：“这是你的。”

林文海双手接过，偷偷看了一眼，心中大喜。

李墨瞥了何县令一眼，打开纸条一瞧，怔道：“群芳院？搞错了吧？”

何县令不悦道：“本官亲自核对过周家的账册，岂能有错？这群芳院是周家跟老鸨合伙办的，周家占七成利，只不过一向是老鸨在打理，外人不知而已。”

周家虽然没被抄家，但账房那点东西已经被县衙搬空，何县令早就看了无数遍，希望能从里头找到一些功劳。

可惜周承寿从不将不该留的东西留下，线索没找到，明面上的产业倒是让何县令记熟了。

李墨暗道一声好家伙，难怪周子勋以前那么爱喊他去群芳院，他娘的买的单全送周家口袋里去了！

林文海听到李墨抽到的是群芳院，得意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

“本少爷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过家家。”

李墨将纸条揉成一团扔掉，不耐道：“七天。”

一个月后，州试都开考了，去海兴的路上也要耽误时间，最迟十天之后李墨就要动身离开昌宁，才能赶得上州试开考。

林文海无所谓地笑道：“也好，七天就七天，你嫌命长，我哪有不送一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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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

叶学民临时征用了何县令的衙房，招呼都没打一声。

当然何县令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听叶学民身边的护卫说“大人有急事处理”后，他还特意吩咐让众人不要靠近打扰。

因此叶学民得以十分安静地度过了一天。

但叶学民的内心并没有因为安静的环境而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烦躁，他手上无意识揪下来的几根胡须就能看出来。

“造孽啊！没事去看什么将军府，听哪门子戏！”

叶学民悔不当初，一拍大腿，起身在衙房里来回踱步。

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就罢了，当时身边还站着姜心言，简直郁闷至极！

姜家在武将中的声望极高，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朝堂上那帮子匹夫非得把他叶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可帮姜家，那就是跟襄王府对着干，虽然叶学民向来不喜参与党争，可那到底也是皇室宗亲……

为了这个问题，叶学民已经整整思考了一天。

来回走动间，叶学民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书架上的一本书——《臣子书·相衡》。

叶学民一拍手，对啊！

与其内心备受折磨，不如先看他一手，如果襄王府占了上风，他就偷偷把消息放给京城那帮武将，让他们头疼去！

如果将军府真有本事，那届时就在李墨身上帮上一帮，做个顺水人情……

“妙哉，妙哉！”

片刻之后，叶学民心里打定了主意，走出衙房吩咐道：“去取折子来。”

给皇帝写信不能随便扯张信纸就用，需用专门的折子，护卫明白自家大人这是要给朝廷上书了。

这玩意儿并不会随身带着，眼下也不在海兴，只能跟何县令借用。

护卫想起刚才何县令还在外头晃悠了两圈，想必应该还没走远，倒是正好。

“不知不觉，天色都这么晚了。”

叶学民抬头看了看天，这会才察觉有些肚饿，又吩咐道：“算了，先用饭吧，我亲自与何有为说，顺便也教教他，这昌宁有些事他千万插手不得。”

护卫应了一声，指着脑袋小声提醒道：“大人，这……”

叶学民此刻还是那一身常服打扮，也未戴官帽，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少抓弄。

叶学民反应过来，简单梳整了下，这才走出院子。

“大人！”

刚一走出去，何县令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吓了叶学民一跳。

“一惊一乍地作甚！”叶学民急喘了两口气，带着薄怒道：“天都黑了，你灯笼也不打一个，在这干什么？”

“这不是怕打扰大人么。”何县令微微躬身，讪笑道：“下官是有一件大喜事等着通禀大人您，才一直守在这。”

“嗯？”

叶学民眉头一挑，难受了一整天，竟还有些大喜事，这就是苦尽甘来吗？

心情好了些，叶学民也不再责怪何有为，笑道：“说来听听。”

何县令心里一喜，连忙道：“是，大人，今日下午，下官召集了城中豪绅……”

“这个兴业社倒是不错的点子，依下官看昌宁明年的开销必然会少些，到时州府的压力也会小些……”

“至于这场比较则更是点睛之笔，其实在林文海提出之前，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何县令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得意，而叶学民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刚想提醒何有为别乱插手，他倒好，直接一脚踩沟里去了！

踩沟里还不够，还要跳起来蹦跶两下，溅地一身泥！

何有为是公务人员，他的直属下官，某些时候他的行为，完全会被人认为是他这个知府的意志！

何况此时正好他就在昌宁城！

“老子……本官对你真是佩服地紧！”叶学民好险没忍住爆了粗口，幸是多年涵养硬生生忍了下来。

何县令还以为叶学民是夸他，刚要奉承两句，又听叶学民咬牙道：“你还笑的出来！马上滚去把那兴业社的东西取来给本官看！”

…………

饭也没心思吃了，刚走出去两步，叶学民又重新坐回了衙房。

此刻他手里正拿着那几分李墨留下的计划书细细查阅，案前，何县令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良久后，叶学民放下计划书，揉了揉额头，无奈叹道：“这李墨，的的确确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即使不听李墨自信的翻倍言论，叶学民也看的出来，这兴业社无论立意还是效益，远远比一个周家能提供地多得多。

但这周家的产业很可能是襄王府想要的东西啊！

叶学民刚舒服些的脑袋又疼起来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是当着那么多豪绅的面说出去的，何有为再蠢代表的也是官府，要是又说这事不算数，丢的是官府的脸和公信力。

叶学民看了看闷不吭声的何有为，心里叹了一声，罢了，他也没听那出戏，想不到这么多。

“罢了罢了，本官从政至今二十载，或许就是要有这一劫……”

叶学民摇摇头，叹道：“往后你给我安分些，别再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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