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临别之际

群芳院。

“哎呦我的老天爷，李少爷您会的也太多了！这‘微笑唇’您是怎么想出来的？”老鸨看着沉鱼新式的妆造，惊叹说道。

本来老鸨觉得已经够高看李墨了，会吟诗作对、会写故事，做起生意又精明，十足的青年才俊，谁知道这还不止，连女子的妆容都懂！

生意的事基本尘埃落定，虽然知道商战从来都是阴损毒辣，并没有电视剧里那么高端，但李墨还是不太懂的是林家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寄希望于刘老三这种糙汉。

“这阵子你先让部分姑娘试试照着化，如果反应好，我会再教你几招。”李墨拍掉手上的胭脂粉，心道这玩意也没那么麻烦，网红看多了就知道了。

老鸨忙笑着应声，这几日群芳院的流水，都快赶上过去一个月的了，李墨居然还藏着招，这、这，这是要发啊！

老鸨正要应声再拍两句马屁，忽然被一阵细碎的啜泣声打断。

抬头一看，是自家的琴师落雁，手里攥着条揉皱的帕子，拭着眼角的泪花走进来：“李公子，你可要为奴家做主。”

落雁和沉鱼都是群房院的红人，只不过她没有沉鱼那般放得开，声势上要略逊一筹，不过爱听她抚琴的客人也不少，李墨见状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又有人闹事？”

“有人，有人拿石头砸奴家的窗户，连着三晚了！今日来的更早，奴家怕……”落雁擦拭着泪，顺着帕子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黑眼圈，想来这几日都担惊受怕没睡好。

陈知行眼睛再度一亮，又来活了？

这回不在楼里而在外头，总犯不了什么商界忌讳了吧？

“我来！”陈知行拍了拍胸脯，大步而去。

李墨：“……”

砸窗户？

这是谁家小孩的手段，林家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清是谁了吗？”

“我没敢开窗，只隐约看见是个胖胖的身影……”

胖胖的？

李墨心里咯噔一下，某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片刻之后，侧楼墙根下。

李墨抱着胳膊，看着手里还攥着几颗鹅卵石的唐诚，气极反笑：“你这是在练投石问路？”

唐诚被抓个正着，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愕然道：“这不是你教的吗？”

李墨更是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教这个了？”

“你看啊！”唐诚来了精神，从袖里掏出一本书，翻开书页，指着“西门公子偶遇潘姑娘”那段：“书上写，西门大官人就是被支窗户的竹竿打了头，才结下这段缘！可我等了半天落雁姑娘也不开窗！”

李墨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在突突跳，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事件后，唐诚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所以你这天天来砸落雁的窗，是想让她开窗砸你，然后你们俩就能‘哎呀公子对不起’、‘不妨事小娘子’……接着上楼深入探讨剧情？”

唐诚眼睛一亮：“对！还是你懂我！”

“我懂你个……”

李墨把脏话咽回去，揉着眉心道：“首先，西门庆挨砸是意外。你这叫蓄意骚扰，其次，人家西门公子好歹是个‘风流子弟，生得状貌魁梧’，你这……你这扔完石头跑得动吗？”

唐诚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悲愤不已：“李兄！你怎么也以貌取人！”

“我不是以貌取人，我是以事实说话。”

李墨拍拍他肩膀，憋着笑道：“这样，想学西门庆，咱先从基础来，先把自个收拾收拾，最重要的是，别照书抄，那是我编了骗……艺术加工过的，现实里你这么干，容易吃官司。”

唐诚似懂非懂，但听到吃官司还是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我这不是想支持你生意嘛……你都写出来了，我实践一下怎么了……”

“我谢谢您嘞。”李墨夺过他的石头，扔到一边：“好歹你也过了县试，我以为你是在家温书，没想着是成天找人抄话本看。”

唐诚挠了挠头，憨笑道：“正好也是想问你，兴业社的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动身去海兴？我想着跟你一道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当初约定的时限所剩不多，州试则是越来越近，为保稳妥当然是越早出发越好，一路上要耗费不少时日，毕竟是人生第一次通过县试，唐诚也想着趁这功夫多跟李墨请教请教。

李墨思忖片刻道：“差不多了，等这七天过去就动身。”

之前找那些豪绅也不光是为了当人证，兴业社是李墨计划中的重要一步，看完了戏，也确实谈了生意，除了一些细枝末节之外基本都过了一遍。

剩下的实际运作李墨倒不用全程参与，老爹李津虽然说没什么创新思维，循规蹈矩地按着计划做还是没问题的。

“行，那我回去准备准备。”唐诚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提醒道：“李兄，海兴可不比昌宁，有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李墨自然知道唐诚指的是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轻笑道：”迟早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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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绣楼。

姜心言手里捏着一本书，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的池塘里，但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水花，都没使得这目光有半分挪动。

想起那晚的池塘边，耳廓不知怎的又泛起热意，那天夜里花园里的触感仿佛还在，李墨温热的呼吸，那一下轻啄带着酒气的吻……

“小姐，您这书都半个时辰没翻页了。”

鸢儿端着一碟酥卷走近，见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模样，嬉笑道：“也有小姐看不明白的书吗？要不让李公子来评点看看？”

“谁、谁想他了！”

姜心言猛地回神，听出鸢儿话里的揶揄，耳根瞬间红透，轻揪鸢儿的耳朵道：“好啊你，现在还会取笑人了。”

鸢儿连连讨饶，笑嘻嘻地给姜心言斟茶：“听说李公子在群芳院不仅生意做得好，连姑娘家的妆容都会指点呢，那新式的微笑唇好看得紧，外头都传遍了，啧，李公子真是多才多艺。”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姜心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接话，心里却也暗恼。

既是新的，为什么不与她说？难道她不比那群芳院的姑娘适合么？

如此想着，姜心言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真是乱了阵脚……

鸢儿瞧见姜心言轻咬下唇的模样，心里更明镜似的，故作叹息：“唉，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李公子很快就要走啦。”鸢儿掰着手指头道：“州试在即，昌宁这边生意也定了，听说就这几日便要动身去海兴，这一去，少说也得一两个月呢。”

姜心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是啊，他要走了。

明明之前多年不见也未曾有过什么情绪，此刻却如此……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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