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以菜为药，以鼎为锅
顾辰的这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将菜市场门口本已趋于平静的气氛，再次推向了高潮。
千年人形何首乌！
七宝续命丹！
这些只在古籍传说和武侠小说里才存在的字眼，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海城最市井的菜市场门口，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带来了一种极不真实的魔幻感。
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路人，此刻也顾不上害怕了，纷纷伸长了脖子，掏出手机，对准了顾辰手中那株形态诡异的黑色药材，疯狂拍照。
“疯了，真是疯了，拿这种神物出来当赌注，这济世堂的少东家是昏了头吗？”
“你懂什么，这叫斗医，是中医界最高规格的比试！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居然能把省城来的大人物逼到这个份上。”
议论声此起彼伏，顾辰听着周围的惊叹，看着苏晴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心中的屈辱感终于被一股病态的快感所取代。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辰，才是中医新生代的王！
他要让苏晴亲眼看到，她身边那个男人，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在真正的中医底蕴面前，不堪一击！
“怎么样？”顾辰的目光，重新锁定了许南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你敢不敢接？”
他以为许南辰会被这阵仗吓到，会退缩，会找借口。
然而，许南辰的反应，再次让他所有的预判都落了空。
许南辰只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顾辰手里的何首乌，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条还在扑腾的鲈鱼，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烦恼：“可是我这鱼再不回去处理，就不新鲜了。”
“噗……”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哄笑声便压抑不住地响成了一片。
一边是赌上家族至宝，要炼制传说中丹药的生死斗。
另一边，却在担心自己晚饭的鱼新不新鲜。
这画风的割裂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苏晴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悄悄在许南辰腰上掐了一下，示意他别闹了，注意场合。
顾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足以载入史册的世纪对决，在对方眼里，竟然还不如一条几十块钱的鲈鱼重要。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赤裸裸的无视！
“许南辰！”顾辰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敢比，就给我从苏院长身边滚开，你不配站在这里！”
“比就比嘛，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许南辰似乎终于被他吵得不耐烦了，他把手里的豆腐白菜一股脑塞给苏晴，然后对顾辰伸出手。
“干什么？”顾辰警惕地看着他。
“把你那个什么乌，拿来我看看。”许南辰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把你家萝卜拿来我瞅瞅”。
顾辰犹豫了一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露怯。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人形何首乌递了过去。
许南辰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掰下那何首乌胳膊上的一小节，直接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你！”顾辰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千年神物啊，他就这么当零食给吃了？
“嗯，年份是够了。”许南辰嚼完，咂了咂嘴，做出了评价：“不过，这东西长在阴煞之地，药性燥烈，阴气过重。直接拿来炼丹，药力是猛，但吃下去，不出三天，人就得被这股阴火烧干，变成一具干尸。”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顾辰：“你们济世堂的七宝续命丹，就是这么续命的？”
顾辰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许南辰说的，竟然又是他们顾家丹方里最大的隐秘！
七宝续命丹药力霸道，能于垂死之际强行吊命七日，但七日之后，服药者便会精血枯竭而亡。
因此，这丹药一直被顾家列为禁方，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
这等家族核心机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顾辰色厉内荏地反驳，但声音里的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行了，别废话了。”许南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哪比？赶紧的，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就在这里！”顾辰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济世”牌匾的豪华药店：“那里有我从省城带来的，专门用来炼丹的紫金八卦炉！”
“太麻烦了。”许南辰摇了摇头，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菜市场门口，那个卖糖炒栗子的大爷和他那口乌黑的大铁锅上。
“大爷，”许南辰走了过去，笑呵呵地问道：“您这锅，借我用用呗？”
卖栗子的大爷都懵了，指了指顾辰那边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药店和保镖，又看了看许南辰，结结巴巴地问：“小伙子，你确定要用我这炒栗子的锅，去跟人家比炼丹？”
“就用这个。”许南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已经彻底石化的顾辰说：“我就用这口锅。你要是觉得我占了你便宜，你也可以用。”
顾辰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用一口炒栗子的铁锅，去炼制传说中的七宝续命丹？
他顾辰要是真这么干了，明天就能成为整个中医界的千古笑柄！
“你！”顾辰指着许南辰，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你到底比不比？不比我可真走了。”许南辰作势欲走。
“比，我跟你比！”顾辰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今天，就算是拼上整个济世堂的声誉，也必须要把场子找回来！
“好。”许南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他说：“你那何首乌，阴气太重，不能当主药。这样吧，我这还有点东西，也算是我下的本钱。”
说着，他从苏晴手里，拿过了那袋活蹦乱跳的基围虾，那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还有那块刚买的卤水豆腐。
他把这三样东西，放到了卖栗子的大爷那油腻腻的案板上，对顾辰说：
“我就用这三样东西，给你炼一炉丹。”
整个菜市场，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许南辰。
用活虾、白菜、豆腐，去炼丹？
这已经不是在比试医术了，这是在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苏晴也彻底懵了，她拉了拉许南辰的衣角，小声说：“你别闹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许南辰回头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虾，生于水中，性属阳，能通督脉，补肾气。白菜，生于土中，性甘平，能清热除烦，利肠胃。豆腐，黄豆所制，性凉，能益气和中，生津润燥。”
“这三样东西，一阳一阴一中和，合在一起，就是一副最简单的三才调和剂。比他那个什么乌，可平和多了。”
他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把周围几个懂点中医理论的老大爷都给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顾辰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他只是冷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和怜悯。
他觉得许南辰已经彻底疯了。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眼神里满是疯狂：“我今天就看看，你是怎么用白菜豆腐，炼出灵丹妙药的！”
“你要是炼不出来，我要你死！”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许南辰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狠地说道。
“赌注呢？”许南辰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淡淡地问。
“你要是赢了，这株千年何首乌，归你！”顾辰咬着牙说。
“我不要那个。”许南辰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卖豆腐的大妈：“我要是赢了，你把那位阿姨摊子上所有的豆腐，包圆一个月。每天都来买，买完就站在这，对着菜市场，大喊三声我是嘴贱的鱼。”
顾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条件，比杀了他，还要恶毒。
他看着许南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第一次，在这个看似平凡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言为定！”顾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他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用白菜豆腐，炼出丹药来！
这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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