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燕老之邀，不去
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辆黑色的奥迪，如同蛰伏的猛兽，沉默地将那辆普通的沃尔沃围在中间。
车身上特殊的牌照，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光。
苏晴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燕老。
这个名字，她只在自己爷爷和父亲偶尔的交谈中，以一种极为敬畏的口吻听到过。
那是一个活在传说里，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意志的符号。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派人来请许南辰？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她预想中的凝重，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只有一种早饭后散步被人打扰了的，纯粹的不爽。
许南辰的眉头皱着，他看着车窗外那个叫龙一的男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挡路的电线杆。
“燕老？”许南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的鼻音：“不认识。”
龙一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他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他奉命行事多年，请过无数权倾一方的大人物，从未有人敢用不认识这三个字来回应燕老的邀请。
“许先生。”龙一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慢了半分，像是在确认对方是否听清了：“是燕京的燕老。”
“管他是燕京的还是东京的，”许南辰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我跟他不熟，要去你们自己去，别挡我的路，我还要赶着回海城吃午饭呢。”
说完，他竟然就要升上车窗。
苏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把按住车窗按钮，对着窗外的龙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他刚睡醒，脑子还有点糊涂，您别介意。”
她一边说，一边在下面用尽全身力气掐着许南辰的大腿。
许南辰疼得龇牙咧嘴，瞪了苏晴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谋杀亲夫啊。
龙一看着车里两人的小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见过的场面太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接地气的一幕。
“许先生，燕老病重，情况危急。”龙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邓老和孙思邈国手，都已经束手无策，他们一致推荐了您。这关系到国之安危，还请您……”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许南辰揉着被掐疼的大腿，没好气地打断他：“他病了就找医生，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没拿他一分钱工资。”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却让苏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拒绝了，这简直就是在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们那套身份压人的把戏，在我这里不好使。
龙一沉默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许南辰几秒钟。
他从那双看似懒散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的伪装、恐惧或是欲擒故纵。
他看到的，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嫌麻烦。
他明白了，常规的手段对这个人是无效的。
龙一后退一步，对着许南辰，微微躬了躬身，这个动作让苏晴眼皮一跳。
“既然如此，是在下唐突了。”龙一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拿起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麻烦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许南辰那个被他嫌弃地扔在储物格里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邵秉坤。
许南辰本来不想接，但那铃声实在魔音灌耳。
“喂！”他没好气地接通。
“许先生，我的小祖宗哎！”电话那头，传来邵秉坤中气十足，却又带着一丝哭腔的哀嚎：“您可千万不能不去啊！”
邵秉坤的语气，和他平日里那种恭敬中带着威严的姿态，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被老师叫了家长的老父亲，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您知不知道，龙一那个电话，是直接打到邓老那里的！邓老现在正被燕老的警卫员堵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
“我这边，省里几个部门已经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说要查我邵家这几十年来的所有生意往来，查得底裤都不剩了！”
“这还只是开胃菜，您要是不去，不出半天，整个江东，但凡跟您沾上一点关系的人和事，都得被翻个底朝天！”
“苏院长那个医院，估计连医疗垃圾的处理流程，都得被专家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审查！”
邵秉坤一口气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他剧烈的喘息声。
许南辰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苏晴。
他可以不在乎邵家，不在乎邓老，但他不能不在乎苏晴。
他来省城这一趟，本是为了帮苏晴解决麻烦。
结果，他自己却成了那个最大的麻烦制造机。
他最讨厌麻烦，可现在，他似乎成了所有麻烦的源头。
不去京城，后续的麻烦会像潮水一样涌向苏晴。
去了京城，那又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漩涡。
两害相权取其轻。
“唉。”许南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对这个不让人省心世界的深深怨念。
“知道了。”他对着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告诉他们，别挡道了，我总得先回去收拾两件换洗衣服吧？”
电话那头的邵秉坤如蒙大赦，连声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我马上跟他们说，您需要什么，我立刻派人给您准备，专机已经……”
“不用。”许南辰打断他：“给我和苏晴订两张去京城的高铁票就行，要二等座，靠窗。”
他不喜欢坐飞机，嫌气压变化让耳朵不舒服。
高铁又快又稳，还能看风景，困了还能睡一觉。
挂了电话，许南辰看了一眼车外。
那几辆黑色的奥迪，已经悄无声息地让开了一条路，但并没有离开，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走吧，回家收拾东西。”他对苏晴说。
苏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担忧，愧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感动，交织在一起，堵在她的心口。
许南辰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想什么呢？正好，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就当是公费旅游了。听说那边的烤鸭和涮羊肉不错，这次正好去尝尝。”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真的是要去旅游。
苏晴看着他那故作轻松的样子，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沃尔沃调转车头，向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邀请，打乱了所有归程。前方的京城，像一个巨大而神秘的漩涡，充满了未知的凶险与际遇。
而许南辰此刻唯一在想的是，高铁上卖的盒饭，不知道有没有红烧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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