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一问惊天，苔藓之秘
当天下午，京城南站。
许南辰和苏晴刚走出出站口，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了一下。
没有想象中的红旗招展，也没有大人物列队欢迎。
来接他们的，只有一个熟人，国医大师孙思邈。
孙老先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褂，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背着一个药箱，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像一个从乡下来看望儿孙的普通老人。
看到许南辰，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孩童般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先生，您可算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如释重负。
“孙老，您怎么亲自来了。”苏晴连忙上前问好，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按理说，以燕老的身份，怎么也该是龙一那种级别的人物来接洽，怎么会是孙老这位国手亲自来当司机？
“哎，别提了。”孙思邈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燕家那帮小辈，尤其是那几个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的，根本不信咱们中医这套。要不是邓老力排众议，再加上燕老亲自点头，您这趟车票都买不了。”
“他们给燕老请了一个所谓的国际顶尖医疗专家团，二十四小时守着，把燕老的住处围得跟铁桶一样，我们这些老家伙，连见燕老一面都难。这不，我是借口出来采买药材，才溜出来的。”
许南辰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就知道这趟京城之行，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那我们现在去哪？”苏晴问。
“先不去燕家。”孙思邈摇了摇头：“邓老的意思是，让先生您先休息一晚。他给您二位安排了个住处，清静。”
孙思邈领着两人，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公交站台。
一辆普通的公交车，恰好到站。
孙思邈熟练地刷了老年卡，领着还在发懵的许南辰和苏晴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许南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京城独有的红墙灰瓦，那股子不耐烦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
苏晴坐在他旁边，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是孙老来接他们，为什么是坐公交车。
这不是怠慢，这是保护。
在那些手眼通天的小辈们的监视下，只有用这种最普通，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才能把许南辰这个变数，悄无声息地带入京城这个巨大的棋盘。
车子行驶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名为柳荫街的站台停下。
下车后，孙思邈领着他们，走进了一条幽深的胡同。
胡同的两侧，是高大的槐树和一座座门脸古朴的四合院。
他们最终在一座朱漆大门前停下。
大门上没有挂任何牌匾，只有门口蹲着的一对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石狮子，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孙思邈上前，有节奏地叩响了门环。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穿着对襟短褂，精神矍铄的老管家，出现在门口。
“孙老，您回来了。”老管家躬身行礼，然后看向许南辰和苏晴，目光在许南辰那身休闲装和脚上的拖鞋上停留了半秒，但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恭敬地侧身：“邓老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走进院子，苏晴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标准的三进四合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处处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和厚重的历史底蕴。
邓老正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
看到许南辰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小许，一路辛苦了。”
“还行，高铁盒饭味道不错。”许南辰的回应，让邓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正厅的屏风后传了出来。
“邓爷爷，这就是您说的那位能救燕爷爷的神医？怎么看起来，比我那刚上大学的表弟还年轻？”
随着话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人长得很高，相貌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子被惯出来的桀骜和轻浮。
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手腕上那块理查德米勒的骷髅头手表，更是张扬到了极点。
他看都没看许南辰，目光直接落在了苏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占有欲。
“这位想必就是苏院长吧？久闻大名，我是赵凌云。我爷爷是赵秉坤，和燕爷爷是过命的交情。”
他伸出手，想和苏晴握手，脸上挂着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
苏晴厌恶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没有理他。
赵凌云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收回手，将目光转向许南辰，那股子轻蔑和审视，再也不加掩饰。
“一个乡下来的医生，也敢跑到京城来招摇撞骗，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劝你，识相的就赶紧拿着邓爷爷给你的诊金，从哪来回哪去。燕爷爷的病，我们已经请了瑞士最顶尖的专家团队，不是你这种跳大神的能碰的。”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无礼，连邓老和孙思邈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许南辰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甚至没看那个叫赵凌云的一眼。
他只是走到厅里的八仙桌旁，拿起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芸豆卷，放进嘴里然后对邓老说了一句。
“你们这儿的蚊子，挺吵的。”
偌大的正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凌云脸上的得意和轻蔑，还僵在嘴角，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他长这么大，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向来是众星捧月，呼风唤雨。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把他比作吵闹的蚊子。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邓老和孙思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
他们就知道，以许南辰的性子，绝对不会跟这种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可他们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如此轻描淡写，却又如此杀人诛心地，直接把对方给拍死了。
苏晴站在一旁，心里那点紧张感，莫名就消散了。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赵凌云，自以为是京城的地头蛇，却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一条连海都懒得翻的真龙。
“你说什么？”赵凌云终于反应过来，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许南辰，气得浑身发抖。
许南辰又拿起一块豌豆黄，吹了吹上面的浮尘，依旧没看他，只是对邓老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休息了。坐了一天车，有点累。”
“有事，有大事！”邓老连忙上前，拦住了他，然后回头狠狠瞪了赵凌云一眼：“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回你家去！”
赵凌云被邓老这声呵斥吓了一跳，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虽然嚣张，但也不敢真的跟邓老这位硕果仅存的元老叫板。
他只能愤愤地冷哼一声，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剐着许南辰的背影。
“小许，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邓老叹了口气，将他们引到一旁的偏厅，屏退了左右。
“燕老的情况，很不好。从三天前开始，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衰退。心，肝，肾，几乎所有的脏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迹象。”孙思邈接过话头，神情凝重地补充道。
“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中药，针灸，各种续命的方子都试过了，都只能是勉强吊着他一口气，根本无法逆转这个趋势。”
“那个赵凌云说的瑞士专家团队，也确实来了。他们给燕老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动用了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原因不明。”邓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全身性的细胞快速凋亡。他们提出的方案，是进行一种实验性的基因干预治疗，用一种特殊的细胞激活剂，来刺激燕老身体的再生能力。但他们也承认，这种疗法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一成。”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孙思邈冷哼一声，显然对那套所谓的科学疗法，极为不屑。
“所以，我们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邓老看着许南辰，眼神里充满了恳切。
许南辰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将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咽下，然后站起身。
“带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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