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他是病人，所以我来做主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死寂。
林婉儿看着失魂落魄的父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休闲服，背着双肩包，从一辆破旧出租车上走下来的身影。
或许，只有他才能救林家。
“爸，我或许有办法。”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什么办法？”林国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去找许先生！”
“许南辰？”林国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医术是高明，可这是官场上的事，他一个医生，能有什么用？”
“不，爸，你不了解他。”林婉儿的语气，异常笃定：“他在京城，连那些顶级的豪门世家，都要对他敬畏三分。他的能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就算他有能量，可我们凭什么让他出手帮忙？上次治好你爷爷的病，我们付了诊金，人情已经两清了。现在出了事才想起来找人家，他会理我们吗？”林国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林婉儿沉默了。
是啊，凭什么呢？
她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看到许南辰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自己心里那一闪而过的嫌弃和尴尬。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她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爸，你和我一起去。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们要去求他。”
……
许南辰刚回到自己那间不到六十平米的小屋，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门铃就响了。
他从猫眼里一看，是林国栋和林婉儿父女。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他刚从一个巨大的麻烦漩涡里挣脱出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几天，怎么麻烦又找上门了。
他没有开门，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挂面，准备给自己煮碗面吃。
门外的林国栋和林婉儿，按了半天门铃，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不是不在家？”林国栋有些急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进来的。”林婉儿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是许南辰在给他们吃闭门羹。
她没有再按门铃，而是对着门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朗声说道：“许先生，我是林婉儿。我知道您在家。”
“我们今天来，是为我弟弟的事，向您求助。我们知道我们没有资格打扰您，但林家已经走投无路，还请您能给我们一个开口的机会。”
她说完，便静静地站在门口，不再言语。
林国栋看着女儿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那一身董事长的架子，陪着女儿，一起在门口站着。
房间里，许南辰的面已经下锅了。
水汽氤氲，面条在锅里翻滚。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放了点酱油，一点猪油，一点葱花。
对于门外的动静，他充耳不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门外的父女俩，就那么站着，像两尊雕塑。
走廊里有邻居经过，看到海城大名鼎鼎的林氏集团董事长，竟然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前罚站，都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林国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准备发作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南辰端着一个大瓷碗，碗里是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他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门口的两人说：“有事进来说，别堵着门，影响邻里关系。”
林国栋和林婉儿如蒙大赦，连忙走了进去。
屋子很小，陈设也极为简单，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许南辰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坐到小饭桌前，继续对付他的那碗面。
林国栋看着他那副悠闲的样子，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敢开口催促。
他只能将自己带来的，一个装着珍贵药材的礼盒，轻轻地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许南辰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国栋，淡淡地开口了。
“你儿子打伤的人，是周正雄的儿子，周毅。对吧？”
林国栋猛地一惊：“您怎么知道？”
“我刚才煮面的时候，看了一眼本地新闻。”许南辰指了指厨房里那个小小的，还在播放着新闻的平板电脑。
林国栋和林婉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许先生，犬子年少无知，闯下了大祸。我们林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赔偿所有损失。只是，周书记那边……”
“周正雄这个人，我没见过。”许南辰打断了他：“不过，我听过他的名字。”
“哦？”
“几年前，他还在省里当纪委副书记的时候，查办过一个大案。当时他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是个硬骨头，也是个好官。”许南辰的评价，客观而又精准。
林国栋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越是好官，就越不可能徇私枉法。
“那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
许南辰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看了看自己种的那几盆草药，捏了捏一片叶子，然后回头问道：“那个周毅，现在还在市人民医院的ICU？”
“是。”林婉儿连忙回答。
“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肋骨骨折，并发了气胸。虽然做了胸腔闭式引流，但肺部的气体，还在持续性地漏出，肺压缩超过了百分之三十，随时有生命危险。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林婉儿对医学术语很熟悉。
“持续性漏气？”许南辰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是哪个医生主治的？”
“是胸外科的李主任，他是我们海城最好的胸外专家了。”
“李主任？”许南辰想了想：“就是那个喜欢在手术前喝两口酒，壮胆的李主任？”
林婉儿的脸，瞬间就红了。
这是胸外科内部，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他那点本事，处理个普通的气胸还行。遇到这种持续性漏气的，他除了反复插管，没有别的办法。”许南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那许先生您的意思是？”林国栋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儿子打人，是犯了法，该怎么判，那是法律的事，我管不着。”许南辰的话，先是让林国栋的心凉了半截。
“但是，被打的那个是个病人。只要是病人，就归我管。”
许南辰转过身，看着林国栋，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现在，马上去医院。告诉周正雄，就说我说的。”
“他儿子那个病，李主任治不了。整个海城，也只有我能治。”
“让他自己选。是选择继续让那些庸医，把他儿子当成试验品一样折腾，最后落个终身残疾，甚至性命不保。”
“还是选择相信我，让我出手。我可以保证，一个小时之内，让他儿子从ICU里走出来，活蹦乱跳。”
“至于诊金……”许南辰的目光，扫过林国栋那张写满了震惊和狂喜的脸。
“就让你那个宝贝儿子，去医院给人家端茶倒水，伺候一个月。什么时候人家满意了，什么时候这事，才算完。”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林家父女，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碗，走进厨房去洗碗了。
仿佛对他来说，这件事还不如洗干净一个油腻的碗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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