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恢复被篡改的记忆

第九十五章  恢复被篡改的记忆

苏南烨只能退到一旁站着，眼睁睁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碗碗送上桌，小和尚们吃得满嘴流油，不时发出一声声满足的叹息。

他忍不住舔了舔涩涩的嘴唇，肚子更是抽痛不止。两只手紧紧捂着腹部，脚步也有些发虚。

“为什么他们吃得这么好……前世这里明明脏得跟狗窝一样，我也只能天天喝冷粥啃馒头，如今竟也变了么……”

苏南烨带着疑惑走出禅房，几番踱步后还是回头望了一眼那重新粉刷过的朱红大门，和四周瓦片整齐廊檐干净的模样。

他忍不住问那名一直在清扫院落的老僧：“师父，这寺庙是什么时候整修的？以前我记得不是这个样子。”

那老僧抬头慈眉善目的看着苏南烨，笑道：“这寺庙几十年来一直都这般模样，哪儿来整修一说？”

苏南烨再次看了一圈周围，连角落里那尊残损的佛像也完好如新了，这哪里是几十年未修的模样？

“怎么可能……”他低声喃喃，努力去回想自己最初被送来寺庙之时的模样，却发现脑海中记忆竟如雾霭缭绕，隐约之间，有些断裂的画面试图拼合，却在触碰到关键处时忽然一阵剧痛。

头疼欲裂！

他扶住一根石柱，只觉得那些被堵截的记忆似乎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忽然，一道画面清晰浮现。

那是前世，他无意间看见沈婉心与一位衣着奇特的中年僧人同行。

他曾好奇这人是谁，后来才知道那是九龙寺有名的妙缔大师，精通催眠术，受皇族贵胄青睐。

苏南烨心底泛起警兆，当即询问，“请问妙缔大师如今住在哪里。”

“妙缔大师如今暂居后山的小院，往日常于辰时讲经，亥时闭门谢客。”

苏南烨即刻向老僧所指的方向走去。

院内清幽寂静，只有几株古槐随风摇曳。苏南烨踏入庵门时，门口守庵的僧人见他衣着不凡，也不敢阻拦，赶忙通报。

不多时，一名灰袍僧人走出，面带笑意：“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吩咐？”

苏南烨目光审视了他片刻，确认正是妙缔大师本人，便直截了当地问：“大师可精通催眠术？”

妙缔大师眼中掠过一丝警觉，旋即又恢复淡然，双手合十道：“贫僧略通一二。”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若是施主也想催他人入梦，依照往例，五百两白银。”

苏南烨眼神微沉：“我是怀疑……有人对我下过催眠术。我想知道，我的记忆是否被人篡改过。”

妙缔大师拈须片刻，才徐徐道：“三百两白银，不还价。”

苏南烨从袖中掏出一块鎏金玉令，金纹龙纹盘绕，赫然是象征太子身份的令牌。

“我是当朝太子苏南烨，此事关乎国运与我自身安危，希望大师慎重对待。”

妙缔大师本欲推脱，却在看到那令牌时，神色肃了几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是太子殿下相求，贫僧当竭力而为。”

“请殿下随我来。”

苏南烨随妙缔大师去了禅室。

禅室静谧昏暗，檀香袅袅升起。

妙缔大师坐于蒲团之上，轻声念着梵音经文，引导苏南烨安然躺下。

苏南烨虽有些警惕，但脑中疑团纷乱，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不多时，他鼻端飘来一股奇异香气，不是寻常的檀香或沉香，而是一种略带微甜却又掺杂着苦涩的香料味道，似有似无，钻入脑海，恍若勾魂。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

最初是寺院高墙，山门庄严，阳光穿过云隙照在院落中的金色佛像上，熠熠生辉。

那时的他，穿着一身干净僧衣，正倚在桂花树下读经，身边一位年长僧人笑着替他拂去发间花瓣。

接着是饭堂场景，与印象中粗茶淡饭完全不同，他端着的木碗，碗里盛着米饭与炒豆腐，一旁还有果品和蜜饯。

他与寺中弟子围坐而食，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再是禅房内，他安坐榻上，窗外雨丝如帘，身旁点着暖炉，炉上炖着莲子羹。

师兄弟来为他送书卷，一同研读佛法。

这一切，都远比他如今在皇宫中的生活要自在安稳太多。

然而画面忽然一转，一日山雨初歇，沈婉心撑伞而来，在雨雾中缓步走入寺门。

她在方丈禅室前站定，与他隔窗而望，神，“皇上命我来接你回去。”

他当时还有些迟疑，可她巧笑嫣然，递过一方手帕，说：“你不该一辈子困在山中。”

她带他离寺时，妙缔大师也在。

他记得自己那一刻似乎突然昏厥过去。

再睁眼，就已身在车辇之中，沈婉心坐在他身侧，轻轻握着他的手，安慰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在他昏迷期间，便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反复低语。

“九龙寺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每日吃的都是残羹剩饭……”

“你过得好苦啊……”

“她，是来拯救你于水火的人……”

那声音反复不断，像毒药缓缓渗入心底。

等他再次清醒时，脑海里早已被这番回忆占据，他将九龙寺视作囚笼，将沈婉心视作恩人，从此对她言听计从，感恩戴德地守在她身边。

这一幕幕浮现后，苏南烨陡然从沉睡中惊醒，满头冷汗心跳如雷。

他望着禅室顶上的香烟缭绕，胸膛剧烈起伏，“不对……那不是我真正的记忆……她……她改了我的记忆……”

他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原来，他前世这十几年对沈婉心的信赖，不过是一场精心布设的幻梦。

苏南烨心头震荡难平，他骤然坐起，胸腔翻涌着滔天怒意，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挥拳砸向眼前的妙缔大师！

“你为何要帮着沈婉心骗我！”他怒喝道。

这一拳来得太快太猛，妙缔大师猝不及防，鼻梁险些被砸歪，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一脸错愕，“这……施主你疯了不成？贫僧从未听说过什么沈婉心，连她是谁都不认识啊！”

苏南烨只想再冲上去质问个明白。

妙缔大师见势不妙，慌忙掉头就跑，口中还喊着：“来人啊，疯子打人了！”

苏南烨快步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在寺庙里四处追逐。

跑了不知多久，苏南烨脚下不小心踩空，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闷哼一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润平静的眼眸。

苏承逸被他撞了个踉跄，怀里的包裹也被撞得掉在地，翻出了那件入冬棉衣。

他略显讶异地看了苏南烨一眼，蹲下身将衣裳拾起，口气淡淡：“你怎么会在这？”

苏南烨没回答，目光直直盯着那件深青色的棉衣，“这衣裳，是谁给你的？”

“是侯府二小姐给我的。她说我离宫时身上穿的单薄，让人给我带了几套换洗的冬衣。”

苏南烨怔怔望着那一针一线缝得极细的衣裳，仿佛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原来是她。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寺中钟声响起，如惊梦长鸣。苏南烨缓缓闭上眼，心中翻涌着前世与今生的种种场景。

他从九龙寺跌跌撞撞地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一股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卷着山间未化的雪霜拂过他的面颊，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强撑着走下山道，回到皇宫后却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榻上，不停地喘息，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在高热中昏睡不醒，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她为什么……要给苏承逸送棉衣？”

梦中，他看见沈漓抱着那件棉衣，满眼温柔地递给别人，而他却只能站在雪中，徒劳地伸出手。

雪越来越大，落在他睫毛上、落在他掌心。

他喃喃：“我一定要当上皇帝……我一定要让她，后悔。”

次日。

苏南烨清醒了几分，心底那点念头也越发清晰。

在他看来，沈婉心虽身为女儿家，却有手段有心机，更有能言善辩之才。从前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都能凭借一张嘴得皇后欢心，未尝不能成为他登上帝位的助力。

他亲手提笔写了奏疏，字字句句言辞恳切，意在请旨将沈婉心召入东宫，担任伴读一职。

皇帝在病榻上看罢奏疏，沉吟片刻，他本就对苏南烨的不甚在意，如今既有人能陪他读书打发时光，也免得他在宫中无事生非，索性挥笔批了准奏。

申时将至。

侯府内膳厅灯火通明。

太夫人坐于首位，沈漓端庄地坐在她右手，沈婉心分坐左侧。

众人正用膳之际，院外忽传来通报声：

“圣旨到！”

众人连忙放下筷箸起身。

不多时，两名内侍捧着圣旨踏入厅中，大内总管刻意嗓音拖长了尾音：

“请沈婉心姑娘入东宫为太子伴读，自明日卯时起入宫行职……”

厅内鸦雀无声。

沈婉心端坐在席间，正陪太夫人用晚膳。

炉火正旺，香气四溢，太夫人笑着将一道虾仁羹拨到她碗里：“婉心近来瘦了些，得多吃些。”沈婉心柔声应是，低头慢慢舀着汤。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奉圣上口谕，特宣沈家三姑娘沈婉心入宫为太子伴读，自明日起入读东宫书房，不得违旨！”

厅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皆怔在原地。

沈婉心脸色一白，手中瓷勺也啪地一声掉进汤碗里。

她下意识站起身，急声道：“我不愿入……”

“放肆！”太夫人拍案而起，满脸冷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圣旨！你怎敢抗旨？”

沈婉心强自镇定地跪下磕头：“孙女知错，只是孙女愚钝，恐怕……”

“住口！”太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你既是沈家女儿，就该以沈家荣光为重！陛下亲赐圣旨，你不去是要让沈家背上抗旨大罪？”

站在一旁的内侍太监也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三姑娘若不愿入宫，那本公公可就回去复旨了，只是抗旨不遵，后果可不止是削爵降职那么简单啊……”

沈婉心感受到那太监话里的森寒威胁，心中咯噔一声，但她很清楚当今的太子是个什么地位，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入宫。

可此时，的确是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她咬紧牙关，在那道圣旨前深深一拜。

“臣女领旨谢恩。”

太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命人送客，回头看着沈婉心时，话语带着几分强硬：“你是沈家的女儿，自该负起沈家女儿的责任。”

沈婉欣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恶狠狠呸了一声。

当初宫里派人请沈漓入宫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传旨的太监离开后，沈婉心攥着那道绢黄圣旨立在原地，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知道太子如今不受宠，就是个被架空的傀儡，自己若是做了他的伴读，便是被牵连进宫闱与朝堂的角力之中，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她走向太夫人身边，语气带了哀求的意味：“祖母，婉心不想入宫，太子如今势微，伴读之位看似风光，实则，实则凶险莫测。求祖母为婉心向圣上说情，推辞了罢！”

太夫人却一边抿着热茶，一边与沈漓低声谈笑，听见她开口，连头都未抬一下，淡淡道：“圣旨已下，焉有推辞之理？你身为侯府女儿，自当为侯府分忧。”

沈婉心闻言，面色更是惨白，她张口想解释，但太夫人却将茶盏轻轻搁在矮几上，语气一转，蓦地厉声呵斥：“你不一直醉心名利，若你真有志气，就该借此机会辅佐太子，将来他登基称帝，你也能鸡犬升天。”

“……”

“漓儿，不理她，你继续跟祖母说，这道糕点是怎么做的呀？”

沈婉心凄声道，“……祖母。”

可太夫人却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和沈漓谈笑，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沈婉心垂着半张阴翳的小脸，歹毒的念头又冒了上来。

苏南烨不是要她入宫当伴读吗？好，她就这入宫，而后用系统汲取他的气运，让当不成这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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