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杀人还要诛心

各地刚刚挂牌成立的乡一级衙门，遭到了几乎所有士绅群体的联合抵制。

轻则，对新上任的乡官不理不睬，阳奉阴违，让其寸步难行。

重则，煽动宗族势力，聚众闹事，围堵衙门，打砸抢烧。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各地报上来的恶性事件，就堆满了蓝武的书案。

甚至在福建、广东等地，已经出现了乡官被杀的极端事件。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在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打响。

对于这样的结果，蓝武依旧强硬。

他的应对，简单而又粗暴。

任何带头捣乱的士绅，抄家！

任何煽动百姓对抗官府的行为，利用锦衣卫，剪除首恶，株连三族！

一时间，腥风血雨，笼罩了大明的地方乡野。

无数士绅的人头落地，无数曾经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大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但蓝武很清楚，一味的镇压，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堵不如疏。

在挥舞屠刀的同时，他也拿出了自己的胡萝卜。

他把衙门建立到乡下的同时，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办更多的官办蒙学。

所有适龄儿童，无论贫富，皆可免费入学！

他还在每一个县城，都规划建立了官办的医院，科学院，以及各种传授技术的学院。

农学、工学、算学、医学……

只要你想学，只要你有天赋，朝廷就给你机会，教你文化知识，教你一门可以安身立命的手艺。

他要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将教育和上升的渠道，从士绅阶层的手中，彻底夺回来。

他要让天下的百姓都明白，真正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希望的，不是那些盘踞在乡野的士绅大族。

是大明朝廷！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

凉国公府，书房。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单膝跪在地上，向蓝武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国公爷，江南松江府，以顾氏为首的几家大士绅，纠集了数千家丁佃户，围攻了华亭县衙。”

那指挥佥事的声音，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新上任的几个乡官，全都被他们活活打死。”

蓝武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最终，落在了“松江府”三个字上。

他拿起朱笔，在“松江府”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

“松江府……”

蓝武的手指，在那片被朱笔圈出的区域上，轻轻敲击着。

书房之内，落针可闻。

那名锦衣卫指挥佥事依旧单膝跪在地上，头颅低垂，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将军。

改革从来不是请客吃饭。

这是要将那些士绅经营了上千年的权柄，连根拔起，尽数收归朝廷。

这更是一场席卷全国，旨在彻底摧毁文官根基，也就是宗族社会的革命。

迎来反扑，是必然的。

甚至，眼下这点反抗的烈度，比蓝武预想中，还要温和一些。

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那丝笑意里，没有半分惊讶，只有彻骨的森寒。

“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

蓝武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幅舆图。

“那就把他们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直接开口，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铁血杀意。

“传令五军都督府！命驻扎于松江府的平河左卫，即刻进军华亭县城，实行军管！”

军管！

指挥佥事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那意味着，从即刻起，华亭县的一切，都将由军队接管，生杀予夺，皆在军方一念之间。

“再传令锦衣卫，六百里加急，赶赴松江府！”

蓝武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给本公彻查此事！所有元凶，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拿下！”

“遵命！”

指挥佥事沉声应道，正欲起身告退。

一个带着忧虑的轻柔女声，却从一旁传来。

“夫君。”

不知何时，朱芷容已经端着一碗参茶，走到了书房门口。

她将参茶轻轻放在桌上，看着蓝武那张冷峻的侧脸，忍不住开口。

“松江府敢如此有恃无恐，恐怕……闹事的，大多都是些被蛊惑的底层百姓。”

“他们觉得朝廷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才敢这么做。”

她的话，让那名正要退下的指挥佥事，动作一顿。

蓝武听到自家媳妇的话，脸上的森然杀意，却奇迹般地消散了。

他转过头，看着朱芷容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不由一笑。

随即，他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传本公第二道命令。”

蓝武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让人心安的沉稳。

“昭告整个松江府，不，是昭告天下所有正在推行新政的地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有宗族大户，只要族中子弟，愿意从原来的宗族之中分家自立，都可以上告朝廷。”

“朝廷，会为他们做主！”

“从宗族公有的产业之中，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那名锦衣卫指挥佥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骇然。

狠！

太狠了！

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挖人祖坟的绝户计！

如今地方上的大族，依旧是大家长做派。

族长几乎纂取着整个家族九成以上的利益，主导着所有族中子弟的命运。

这种模式，固然可以集中全部资源，去供养一两个读书人，以求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但其代价，却是绝大多数底层的家族子弟，永无出头之日，辛苦一辈子，也只是为宗族做嫁衣。

蓝武这一招，根本不去评判这种宗族模式的好坏。

他只是简单粗暴地，将一个选择，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是继续留在宗族里，当牛做马，仰人鼻息？

还是脱离宗族，在官府的帮助下，拿到本就该属于自己的那份田产家业，从此当家做主？

这个大杀器一出，那些士绅宗族赖以生存的根基，便会从内部，被彻底瓦解！

蓝武看着那名指挥佥事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再次开口。

“第一道命令，是威慑，是让他们怕。”

“这第二道命令，才是诛心，是让他们死！”

他重新转过身，手指再一次，重重地点在了舆图上那个朱红色的圆圈之上。

“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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