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朱高煦的归宿
转眼，便到了宣德五年的年底。
蓝武的新一轮改革，推行已满一年。
朱瞻基当初担心的那些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
天下没有大乱，大明也没有烽烟四起。
事实证明，那些在地方上盘根错节，叫嚣着要与朝廷玉石俱焚的士绅宗族，全部都是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蓝武甚至感觉自己都没怎么用力，他们就全部都倒了。
对此，蓝武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些人，跪得惯了。
当年，他们的祖辈昧着良心跪了蒙元。
后来，又捏着鼻子归顺了太祖高皇帝。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未来还会无比丝滑地，再跪一次满清。
如今，再多跪自己一次，自然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要能保住家族的富贵，膝盖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不要。
而就在蓝武进行着这轰轰烈烈的改革的这一年里，朱瞻基也没闲着。
他一方面，召集了天下所有的名医，为他诊治那恼人的消渴症。
另一方面，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辅佐蓝武推行新政。
他频繁地召见朝臣，安抚人心，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为这场激进的改革，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最大限度地消弭着朝堂上的阻力。
然而，就在改革逐渐步入佳境，大明的国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盈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消渴症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龙袍，如今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身上开始出现的各种溃烂，反反复复，久治不愈。
太医院的御医们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维持，却无法根治。
这些，蓝武都看在眼里。
但他却毫无办法。
这个时代，治疗糖尿病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匮乏。
在如今的这些杏林国手看来，这种病，就是不治之症，只能靠汤药吊着性命，听天由命。
经过这一年的挣扎，朱瞻基也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丹药方术，而是开始更加紧迫地，安排起了自己的后事。
这一日。
奉天殿，暖阁。
地龙烧得正旺，整个殿内温暖如春。
朱瞻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常服，半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态。
蓝武就坐在他的对面。
“师父。”
朱瞻基放下茶杯，轻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朕想和您商量一下，二叔的事情。”
朱高煦。
这个名字，让蓝武的动作微微一顿。
如今的汉王朱高煦，依旧被半软禁在南京，名为就藩，实为圈禁。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野心勃勃的亲王，最终的下场，是被朱瞻基亲自带人，用一口铜缸活活烤死的。
朱瞻基显然也想到了那本手札上的记载，脸上浮现出一丝后怕与庆幸。
“若不是有您在，朕恐怕……真的要走上手札里那条路，亲手带走他……朕是真的不想背上这个杀叔的骂名。”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朱高煦在武勋之中一直都是有威望的，一旦自己死了，朱祁镇又年幼的话，没有蓝武这等强力人物的镇压，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任朱高煦活着的。
但现在有蓝武在，显然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蓝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自己在，朱瞻基确实从容了许多，历史上的那一幕也自然就不会上演了。
或许这本就是朱棣留下自己辅佐朱高炽，朱瞻基的原因所在。
蓝武心中莫名的想着。
“朕想将他外放封藩，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朱瞻基看着蓝武，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认真地开口。
“只是……封去哪里，才能让他彻底安分下来，不再给朝廷添乱？”
“还请国公教我！”
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水平。
将朱高煦放出南京，等于是放虎归山。
这位汉王殿下，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
他战功赫赫，在军中颇有威望，性格又桀骜不驯，一旦给了他喘息之机，谁也说不准他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这个封地，必须得选得恰到好处。
既要远离大明，让他无法威胁到大名正统。
又不能太过贫瘠，显的自己这个侄儿太过刻薄，落下一个刻薄宗亲的口实。
蓝武的脑海里，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暖阁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前段时间刚刚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前。
他的手指，在那广袤的版图上，缓缓划过。
君臣师徒二人，都没有说话。
暖阁之内，只剩下炭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最终，蓝武的手指，停了下来。
朱瞻基顺着蓝武的手指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昆仑州？
他凑近了地图，仔细辨认着那片在舆图上显得有些荒凉的土地。
那是后世的沙特。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明来说，那是一片遥远而又陌生的土地，除了传说中的一些香料和宝石，几乎一无所有。
“师父，为何是这里？”
朱瞻基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此地偏远荒芜，我听说遍地都是沙漠，朕若是将二叔封于此地，与流放何异？他……他定然不会同意的。”
蓝武看着朱瞻基脸上的不解，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此地，并不荒芜。”
他的手指，在那片土地上，轻轻点了点。
“恰恰相反，这里，有我大明未来百年，甚至千年，都不可或缺的东西。”
朱瞻基彻底懵了。
不可或缺的东西？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宝贝？
蓝武没有立刻解释，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半个月前，在京郊科学院看到的那一幕。
那台由无数齿轮和钢铁构件组成的庞然大物，正喷吐着滚滚的白色蒸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蒸汽机。
虽然还很粗糙，虽然动能的利用率低得可怜，但它，已经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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