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杭州解放

一九四八年三月初五，四纵719团率先突破涌金门，进入杭州市区。

719团团长亲自带队，沿着南山路推进。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偶尔有百姓从门缝里偷偷张望。

“注意两侧建筑，小心冷枪，”719团团长端着冲锋枪，走在队伍中间。

刚过净慈寺，前方突然传来爆炸声。

“报告团长，三营在雷峰塔附近遭遇敌人埋伏，伤亡七人，”

“敌人有多少？”

“不清楚，躲在民居里打冷枪，打完就跑。”

“通知各营，以排为单位，交替掩护前进。遇到抵抗，先用火力压制，再派小分队包抄。记住，不准用重炮，不准盲目爆破，”

战斗在杭州街头巷尾展开。国民党残余部队化整为零，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袭扰我军。但华野战士经过严格的城市战训练，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中午十二时，719团二营在柳浪闻莺公园发现异常。

“团长，公园假山后面有新鲜土堆，挖开后发现十箱炸药，导火索已经接好，随时可以引爆，”

“拆了，立刻拆了，”

工兵小心翼翼拆除导火索，将炸药转移到安全地点。与此同时，其他部队也在西湖周边陆续发现炸药埋设点——三潭印月、平湖秋月、断桥残雪……几乎每个著名景点都被埋了炸药。

消息传到指挥部，吴可华气得脸色发青：“这帮畜生，连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要毁，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下午三点前，必须控制全城，”

华野各纵队加快了推进速度。六纵攻占浙江督军署，八纵拿下火车站，四纵主力向城南工厂区突进。

下午二时，最危险的时刻到来了。

719团一营在清河坊街遭遇顽强抵抗。一栋三层小楼里，国民党一个连依托坚固工事，用机枪封锁了整条街道。

“团长，强攻伤亡太大，请求用迫击炮轰击，”一营长在步话机里喊道。

719团团长赶到前线，观察了地形后摇头：“不行，这一片都是木结构老房子，一炮下去就得烧起来。通知二连，从侧面巷子绕过去，用手榴弹解决。”

二连迅速行动。十分钟后，侧面传来爆炸声和枪声，小楼里的机枪哑火了。

“冲，”

战士们冲进小楼，肃清残敌。在二楼一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引爆装置——一台手摇发电机，连着密密麻麻的电线，通往楼下。

“楼下有炸药，”工兵连长惊呼。

“快拆，”

工兵小心翼翼剪断电线，拆除雷管。当最后一根引信被拆除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报告团长，炸药全部解除，”

“继续前进。通知各部队，特别注意地下室、地窖、暗室，敌人把炸药都藏在这些地方。”

傍晚六时，杭州全城解放。

吴可华进入市区时，街道两旁已经站满了百姓。更多的人则是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穿着土布军装、纪律严明的部队。

“司令员，统计结果出来了。”参谋长拿着报告，“此役歼敌一万两千人，俘虏两万八千人，缴获枪支弹药无数。我军伤亡三千七百人，其中牺牲八百四十一人。”

“炸药呢？”

“全部排除。一共发现八十七处炸药埋设点，总计TNT炸药两百三十箱。如果再晚半天，杭州就完了。”

吴可华长长吐出一口气：“给总部发电：杭州已完整解放，重要设施、文物古迹均未受损。我军正在肃清残敌，维持秩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加一句——感谢地下党的同志，没有他们的情报和协助，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排除炸药。”

电报发往金陵时，张百川正在主持上沪战役部署会议。

“杭州拿下来了，完整拿下来的。”张云逸念完电报，会议室里响起掌声。

张百川看向粟昱：“杭州那边，吴可华打完了。”

粟昱有些惊讶：“真是太快了，三天前还说外围有抵抗。”

“第28军军长李良荣跑了，下面的人没心思打。”张百川喝了口茶，“关键是，他们在城里埋了两百多箱炸药，西湖周边每个景点都埋了。”

粟昱咬牙切齿：“这帮混蛋，”

“放心，都拆了。吴可华提前派人潜入，配合地下党，一箱都没炸。杭州完整拿下来了，回电：你们打的很好，杭州解放的经验要总结，特别是城市战中保护重要设施、排除危险品的经验，要形成书面材料，下发各纵队学习。”

“好，”粟昱重新坐下：“那接下来就是上沪了。”

张云逸翻开笔记本：“上沪守军情况基本摸清。汤恩伯手上有八个军，加上保安部队、交警总队，总兵力二十五万左右。市区有永久性工事，黄浦江里停着七艘军舰，其中两艘老美军舰。”

“老美什么态度？”张百川问。

“表面中立，私下给汤恩伯运过两批弹药。但据内线消息，他们也在和地下党接触，想保住在上沪的产业。”

张百川点点头，“上沪不同于杭州，这里有租界遗迹，有高楼大厦，有密密麻麻的巷子。强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你的意思是……”

“先围起来，切断所有补给。”张百川的手指划过黄浦江，“吴淞口、长江口，都要封锁。浦东、浦西，所有进出通道全部控制。汤恩伯有二十万部队，每天消耗的粮食弹药是天文数字。我看他能撑多久。”

张云逸插话：“但时间拖久了，国际舆论会对我们不利。老美、英国都在上沪有利益，他们会施压。”

张百川点点头，走到墙上的大地图前，用红铅笔在上沪周围画了个圈。

“二纵到哪了？”

“已经占领青浦，正在向松江推进。五纵控制了金山卫，七纵在奉贤。九纵、十纵昨天拿下宝山外围据点，距离吴淞口不到二十里。”

“十一纵呢？”

“韩现楚报告，十一纵在常熟休整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张百川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转身回到桌前：“给各纵队发报。”

作战参谋立刻准备好纸笔。

“第一、给二纵钟伟：务于三日内完全控制青浦至松江一线，构筑坚固阻击阵地。任务是防止上沪守军向西突围，与白崇禧集团会合。”

“第二、给五纵梁初、七纵王晋山：你们从南面包抄，拿下奉贤后继续向东，控制南汇、川沙，把上沪南面的出海口给我堵死。”

“第三、给九纵黄可诚、十纵彭雪峰：宝山方向是重点，吴淞口是上沪通往海上的咽喉，必须拿下。但要记住，不准用重炮轰击码头设施，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港口。”

张云逸记录完毕，抬头问：“那北面呢？崇明岛怎么办？”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四点。”张百川看向粟昱，“老粟，上沪战役，你来具体指挥。我去一趟苏州。汤不是傻子，他肯定准备了退路。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会尝试从海上逃跑。崇明岛是关键，我要去看看韩现楚的部署。”

“这太危险了。”

“放心，上沪外围都在我们控制下，安全没问题。”张百川拍拍粟昱的肩膀，“杭州打完了，上沪必须尽快解决。华东全境解放，我们才能腾出手来，支援其他战场。”

“这太危险了。”张云逸劝道：“长江口有国民党军舰，崇明岛上至少驻守着一个师。”

“所以我才要亲自去。”张百川摆摆手，“放心，韩现楚的十一纵跟我一起，这个纵队打过硬仗。再说，上沪外围都在我们控制下，安全没问题。”

粟昱沉默片刻，点点头：“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就走。”张百川看看表，“杭州打完了，上沪必须尽快解决。拖久了，国际舆论会对我们不利。美国、英国都在上沪有利益，他们会施压。”

“我明白。”粟昱站起来，“松江那边交给我。你打算怎么打崇明岛？”

“先围起来，切断补给。”张百川走到地图前，指着长江口，“崇明岛四面环水，守军粮食弹药全靠运输。韩现楚的十一纵有渡江经验，我让他们准备船只，从北岸悄悄过去。只要能登陆成功，岛上那个师撑不过三天。”

“需要炮纵支援吗？”

“暂时不用。”张百川摇头，“崇明岛不大，重炮展不开。告诉炮纵，把炮纵配置在宝山方向，配合九纵、十纵攻打吴淞口。”

会议结束后，张百川回到办公室，警卫员小李已经在整理行李。

“司令员，车备好了。”

“嗯。”张百川坐下，又拿起一份电报看了看，“给韩现楚发报，让他到南通与我会合。记住，行动要隐蔽。”

路上，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警卫营长小李忍不住问：“司令员，上沪真那么难打吗？”

“难，也不难。”张百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难在要保护这座城市，保护几百万百姓。不难在——汤恩伯的部队，早已没有战意了。”

“那为什么还要围而不攻？”

“因为有些人，还抱有幻想。以为靠着工事，靠着外国人的支持，就能守住。我要打掉的，就是这种幻想。”

车灯照亮前方的路，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声——那是上沪方向，华野的部队正在清扫外围据点。

张百川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整个华东战场的态势图。

杭州已下，上沪在望。

江南半壁，即将全部插上红旗。

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不安。蒋介石把上沪交给汤，必定有后手，那个后手，会是什么？

吉普车继续向前，驶入浓浓的夜色中。而上沪的方向，炮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一场决定江南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在更远的北方，中野已经收到第一批200门野炮，正在向武汉挺进。

张百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赶往苏州的同时，上沪的汤恩伯，正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吼叫：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把黄浦江里的船全部控制住，还有，那个计划……可以启动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只回了三个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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