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第三野战军军事会议

上海，三野指挥部里，张百川正在看参谋处送来的第三批整编方案，

副司令员粟昱和参谋长张云逸来到作战室，三人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华东战区图前。地图上，红色的箭头占据着长江以南的大片区域，但在浙江南部、福建全境，还是大片的空白。

张百川沿着海岸线划过：“老蒋把剩下的本钱，都堆在这两个省了。山地多，海岛多，他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躲不过去。”粟昱说话一贯干脆，“再难打也要打。问题是先打哪里，怎么打。”

张云逸拿着电报：“中央的电报到了，要我们进攻浙江的基础上还要分出力量配合二野进攻两湖，牵制桂系白的华中集团，这是个新情况——我们既要向东向南打，还得盯着西边的华中剿总。”

屋里静了片刻。

张百川转过身：“那就两件事一起办。参谋长，通知各纵队司令员、政委，三天后召开作战会议。各纵队政委和参谋长也参加。”

“都来上海？”

“都来，坐火车，坐汽车，时间不等人。二野那边压力大，他们部队要往湖南插，白崇禧肯定要反扑。我们这边动作慢了，兄弟部队就要多流血。”

命令连夜发出。

第三天上午八点，指挥部的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长条会议桌两侧，十几个纵队司令员、政委、参谋长八十多人挤得满满当当。钟伟和王坤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许友的大嗓门隔着门就能听见：“我的三纵打上海没捞着主攻，这回打浙江，谁也别跟我抢，”；李云龙正跟旁边的赵刚抱怨：“十二纵驻防南京三个月，兵都快养肥了，该动动了……”

门被推开，张百川、粟昱、张云逸三人走进来。

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张百川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都到了。时间紧，直接说正事。”

“第一，中央军委正式命令，华东野战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从今天起，咱们就叫三野。”

桌子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但很快平息。

“第二，三野的任务方向是东南——浙江、福建全省，相继向赣东发展。”

张百川顿了顿，等这个信息消化完，接着说：“第三，也是今天要重点说的——我们要配合二野作战。”

他朝张云逸点点头。

张云逸起身，走到墙边拉开帘布，露出全国战区态势图。图上，几个粗大的蓝色箭头从湖南方向指向鄂西、湘西，那是白崇禧的华中剿总主力。

“二野的部队，即将向湖南发起进攻。”张云逸用指挥棒点了点地图，“白崇禧的桂系主力，第七军、第四十八军，战斗力不弱。二野要打进湖南，必须有人牵制住华中剿总的东翼，防止他们集中兵力反击。”

粟昱接过话头：“这个牵制的任务，中央交给我们三野。”

会议室里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

吴可华举手：“粟副司令员，我们主力要打浙江，怎么牵制白崇禧？隔着可不近呢。”

“问得好。”粟昱走到地图前，“不需要我们全部主力西调。但需要一到两个纵队，向赣西方向做战略佯动，摆出要切断浙赣线、威胁南昌的架势。白崇禧不可能无视这个威胁，只要他分兵东顾，二野的压力就小了。”

王坤皱着眉头：“佯动？那浙江的主攻怎么办？”

“主攻照打。”张百川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过来：“不但要打，还要打得快，打得狠。白崇禧不是傻子，佯动能不能牵制住他，要看我们在东边打得够不够疼。”

“如果我们迅速拿下浙江大部，兵锋直指福建，老蒋就得从华中调兵增援东南。到那时候，白崇禧想不分兵都不行。”

他站直身子：“所以，这次不是单纯的佯动配合，是东西两个战场联动。我们打得越好，二野那边越轻松；反过来，二野在湖南撕开口子，白崇禧后院起火，东南的敌人军心就会乱。”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钟伟打破沉默：“张总，具体怎么部署？”

张百川看向粟昱：“老粟，你先说。”

粟昱也不推辞，拿起指挥棒：“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

“第一步，以四纵、六纵、八纵为主力，配属炮兵三纵，组成浙江战役第一兵团，由吴可华统一指挥。任务是沿杭州—金华—衢州一线向南推进，迅速打开浙中、浙南局面。要求是快，不要纠缠于小据点，大胆穿插，分割敌人防御体系。”

吴可华站起来：“粟副司令员，敌人如果在浙南山区固守怎么办？”

“那就围起来，但不强攻。”粟昱说，“用小部队看住，主力继续向南。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福建，不是跟几个山头较劲。只要大部队压过去，这些孤立据点要么投降，要么饿死。”

张百川补充一句：“老吴，给你十五天时间，我要看到你的先头部队出现在浙闽交界。”

吴可华咬了咬牙：“是，”

“第二步。”粟昱的指挥棒移到地图西侧，“以七纵、九纵、十一纵，组成西线牵制兵团，由我直接指挥。任务是从皖南向景德镇、上饶方向运动，大张旗鼓，做出切断浙赣铁路、威胁南昌的姿态。电台要多，番号要乱，让敌人摸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部队。”

韩现楚举手：“粟副司令员，如果白崇禧真的派主力东进，我们打还是不打？”

“看情况。”粟昱说，“如果他来得少，就吃掉；来得多，就拖着。你们的任务是牵制，不是决战。记住，动静要大，伤亡要小。”

韩现楚点点头，坐下了。

“第三步。”粟昱的指挥棒在地图上的福建沿海画了个圈，“一旦浙江局面打开，立即以二纵、五纵、十纵组成东线突击兵团，从温州、福州方向登陆或从陆路突入福建。同时，浙江的进攻集团转为二线梯队，巩固占领区，清剿残敌，并随时准备支援福建作战。”

他放下指挥棒，看向张百川：“这是我的初步设想。”

张百川点点头，看向众人：“都听明白了？有问题现在提。”

李云龙站起来：“司令员，我们十二纵呢？还有一纵、三纵？总不能都在后面看戏吧？”

许友也嚷起来：“就是，我们三纵打上海没轮上主攻，这回打福建，必须上一线，”

张百川压了压手，等安静下来才说：“急什么？仗有你们打的。”

他走到地图前：“一纵、三纵、十二纵，加上炮兵一纵、二纵、四纵、五纵，作为战略总预备队，由我指挥。部署在南京、上海、杭州三角区域，随时准备投入最关键的方向。”

“为什么？”李云龙不解，“三个主力纵队当预备队，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张百川说，“东南作战，地形复杂，敌情多变。白崇禧会不会真的东进？老蒋会不会从台增援福建？海上的情况我们还不熟悉，必须留足后手。你们三个纵队，是全军的拳头，拳头要握紧了，看准了再打出去。”

他顿了顿，看向李云龙：“尤其是你李云龙，十二纵是新建部队，虽然骨干是老兵，但新兵多，需要时间磨合。驻防南京这三个月，练兵效果怎么样，你自己清楚。现在拉上去打硬仗，是要吃亏的。”

李云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悻悻坐下了。

张百川的目光扫过全场：“还有什么问题？”

周锡汉举手：“司令员，后勤怎么办？福建多山，交通不便，补给线怎么保障？”

“这个问题提得好。”张百川看向张云逸，“云逸同志，你来说。”

张云逸翻开笔记本：“后勤分三条线。第一，主力弹药携带量，按一个基数加强，确保战役初期不依赖后方补给。第二，已在皖南、浙西秘密建立了三个前进补给站，储备了弹药、粮食、药品。第三，正在组织民工支前队伍，要求每个纵队配属至少五千民工，负责弹药前送、伤员后送。”

“另外，兵工厂那边，鲁中、徐州、南京三个厂已经全负荷生产。新式步枪月产量突破五万两千支，子弹月产八百万发，炮弹三十万发。上海接收的工厂也在恢复，预计两个月后可以生产军服、胶鞋等被装物资。”

几个纵队司令员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笑意。打这么多年仗，头一回听说后勤这么充裕。

“但是。”张云逸话锋一转，“福建地形特殊，很多地方汽车进不去。我们已经派人去苏北、山东，征集骡马。各纵队也要自己想办法，多备牲口，训练战士负重行军能力。”

会议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讨论的全是细节：电台联络频段、伤员转运路线、俘虏处理政策、新区群众工作……

张百川很少说话，只是听，偶尔插一句，问个关键问题。等到所有人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

“都说完了？”他问。

众人点头。

“好，那我最后说几句：“咱们华野从进入山东的十几万部队打到今天主力部队一百多万，地方部队将近一百五十万，中间很多战友牺牲了，也有很多新战友加进来了，番号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任务解放全国。”

“这次中央把最难的东南交给我们三野，是信任，也是考验。咱们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各纵队回去后召开战前动员会，两个方面，第一、军纪问题，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要听从指挥，第二、进城了，不要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所迷惑，如果出现违法违纪的事，我要重处，轻则开除军籍，重则执行军纪。”

张百川回到桌前：“各纵队回去后，三天之内完成整编调整，一周之内进入指定集结地域。浙江方向率先发起攻击。有没有问题？”

“没有，”几十个声音同时响起。

“散会。”

人陆续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张百川、粟昱、张云逸三人。

粟昱点了支烟，深吸一口：“老总，西线那边，我准备让韩现楚的十一纵打头阵。他胆大心细，适合佯动任务。”

张百川点头：“可以。但要跟他交代清楚，任务是牵制，不是逞英雄。别把佯动打成消耗战。”

“明白。”

三个人看着地图上那片即将成为战场的东南大地。窗外，上海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这座刚刚解放的城市，正在慢慢恢复生机。

而在千里之外，浙江的山岭间，福建的海岸线上，另一场大战的序幕，已经悄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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