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沉默的病房（上）

初秋的十字街，天气转凉，但市中心“仁爱医院”的急诊科却比往常更加忙碌。并非因为季节病，而是因为近期接连出现的几起术后感染病例。

起初只是零星个案，并未引起太大关注。但当第三名患者在阑尾切除术后出现相同的高度耐药菌感染，并引发严重败血症时，医院感染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蹊跷的是，常规消毒隔离措施似乎并未能阻断感染链。

“像是某种院内感染爆发，但传播途径非常诡异。”医院感染科主任向赶来了解情况的陆明远和沈翊介绍，“患者分散在不同病房，主刀医生、护士也不同，唯一共同点是都使用了我们医院手术室的层流净化系统。”

“层流系统？”沈翊对这个术语感到陌生。

“可以理解为高级别的空气净化，保证手术室处于无菌环境。”主任解释道，“但我们反复检查了系统运行记录和滤网，都没有发现问题。”

陆明远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是系统故障，感染应该更普遍，而不是如此有选择性地针对少数术后患者。

警方介入调查，一方面协助疾控人员追溯感染源，另一方面开始排查是否存在人为因素。

沈翊调取了手术室的监控录像。由于涉及患者隐私，手术室内并无监控，但走廊和器械准备间的监控是全覆盖的。他重点查看了几名感染患者手术前后的录像。

反复观看后，一个细微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每位感染患者手术前，都有一名戴着口罩帽子的器械护士，在准备器械时，有一个极其短暂的、似乎故意遮挡摄像头的动作，随后她的手似乎快速在某个器械托盘上方拂过。因为动作太快，且被身体遮挡，看不清具体做了什么。

“这名护士有问题！”沈翊将几个视频片段并列播放，那个相似的动作模式清晰可见。

警方立刻秘密调查了这名护士——张丽，28岁，手术室资深护士，平时工作认真，性格内向，同事评价不错。

面对警方的突然询问，张丽显得十分紧张，但坚称自己只是正常准备工作，遮挡摄像头是无意之举，手部动作是在整理无菌单。

没有直接证据，警方无法采取强制措施。但张丽的嫌疑无法排除。

就在警方准备对张丽进行更深入调查和监控时，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又一名患者术后感染，而这次的患者，是本市一位退休的知名劳模，因感染引发多器官衰竭，经抢救无效死亡！

案件性质瞬间从医疗事故，升级为可能的故意杀人！

压力空前巨大。上级要求限期破案。

警方加大了对张丽的侦查力度。调查她的社会关系、财务状况、通讯记录。发现她最近半年经济压力巨大，她的母亲罹患重病，需要一种昂贵的进口靶向药，医保无法报销。同时，她的银行账户在近期收到了几笔来源不明、总计二十万元的汇款！

经济动机！  张丽很可能为了钱，受人指使，故意制造感染！

警方立刻传唤张丽进行突击审讯。面对银行流水和监控视频中的疑点，张丽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她泣不成声地承认，确实有人给她钱，让她在特定患者的手术中，将一种“特殊培养的菌液”涂抹在手术器械或植入物上。

“是谁指使你的？！”陆明远厉声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真名，他只在网上联系我，代号‘医生’，钱也是他通过不同渠道转给我的。”张丽颤抖着说，“他说……他说只是让病人多住几天院，多花点钱，不会出人命，我不知道会这样啊！”

又是网络联系，匿名代号！对手极其狡猾！

警方扣押了张丽的电脑和手机。沈翊试图追踪那个代号“医生”的匿名者，但对方使用了高度加密的通讯软件和虚拟货币交易，难以追踪真实身份。

“医生”为什么要针对这些看似随机的患者？他的目的难道仅仅是给医院制造麻烦，或者帮药贩子推销昂贵的抗生素？这逻辑似乎说不通。

警方重新审视了几名感染患者的身份。前几位是普通市民，而最新死亡的这位，是退休劳模，社会影响力较大。难道“医生”的目标，其实是这位劳模？其他几位只是烟雾弹？

调查重点转向了死亡的劳模——陈师傅。陈师傅退休前是市机械厂的技术标兵，为人正直，热心公益，社会关系简单。似乎并无仇家。

就在案件再次陷入僵局时，沈翊在张丽的网络聊天记录碎片中，恢复了一条被删除的信息。“医生”曾无意中提到一句：“要怪，就怪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不该知道的事”？  陈师傅他们知道了什么？

警方开始深入调查陈师傅退休前的工作和生活。陈师傅退休前一直在市机械厂，该厂几年前已改制。在走访陈师傅的老同事时，一位老工人提供了一个模糊的线索：几年前厂子改制前，陈师傅好像和几个老伙计，因为厂区土地污染的问题，联名向上反映过情况，后来不了了之。

土地污染？  这似乎与医疗感染风马牛不相及。

与此同时，技术队在对张丽家进行搜查时，找到了她藏匿的、尚未使用的一小瓶“菌液”。经检测，这是一种经过基因编辑改造的、具有极强耐药性和致病性的金黄色葡萄球菌！这种级别的生物制剂，绝非普通人能够获取和培养！

“医生”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具备高级生物实验室支撑的团队！

案件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再次超出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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