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小说网 > 重生在疯批权臣榻上后 > 第70章 是她哥就好了

第70章 是她哥就好了


翠微坐在榻沿,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木勺往竹筒里倒药,还以为她在喊疼,停下来问,“小姐,您哪疼?”

榻上的人黛眉紧紧地蹙着,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翠微一边给她擦汗一边求助地望向桓衡。

“不要紧,她兴许是在做噩梦。”桓衡眸中微黯,是听错了吗?也对,素未相识这位姜姑娘怎可能知道他的名字,上回自己昏迷,这回她昏迷,虽见过两次可实际上算是一次也没见过。

榻上,姜衣璃闭着目,双睫像被飞蛾扑在蛛网上,粘住睁不开,她的指尖揪紧被褥,似乎在和一股力量抗争。

一勺一勺汤药沿着竹筒流进喉中,她被动吞咽,药汁安神,将她的躁动全都压制住。

恍若被镇住了魂魄。

她熟睡,身体和四肢渐渐放松了。

谢矜臣穿着刚征战完沾血的铠甲坐在榻边,低眸瞧着榻上的人,伸手欲触她的脸,顾忌自己刚沾过血,停滞半空,“她何时服的药?”

营帐一角,翠微跪地。

“约莫在一个半时辰之前。”

谢矜臣微微颔首,“退下吧。”他对翠微道。

“是。”

天亮,姜衣璃浑身疲软地睁开眼,榻侧无人,翠微端了桶盆进来,“小姐您醒了。”

“你昨晚守了我一夜吗?”姜衣璃诧异。

“不,是谢大人。”翠微拧干帕子递给她,小声地说,“谢大人昨晚还穿着沾血的铠甲,今早见您迟迟未醒才去沐浴更衣。”

不浮山战事严峻,比浪头屿更盛,翠微听兵士说着再外行也知晓挤出时间有多艰难,且素来爱洁的谢大人忙得衣裳都没来及换,可见小姐在他心中的分量颇重。

京中闻名的第一世家公子,也会为一个姑娘不眠不休,失了章法,乱了理智。

姜衣璃擦脸的动作顿了顿。

她清泠的眼眸垂着,用双手拖住棉布擦脸,指尖捂住柔软的面料盖在脸中,眼睛闭上。

或许谢矜臣现在对她有多一分的喜爱,和那点超出原则的不确定的真心,可他出场的顺序错了,方式也令人讨厌,他的感情永远在高位,这份喜爱里是真心,还是赏赐,她辨不清。

他到底还是一个封建大族的世家子,在原则之内稍稍破例。

姜衣璃擦干净脸,把棉布放回铜盆中。

“他再好,也跟我无关。”

对姜衣璃来说,感情是一生一次的事情,懵懂时遇见过那个心动的人,不管有没有在一起,往后都是将就,都是在找曾经心动的影子。

爱情这个东西,人一生只能有一回。

至于谢矜臣,他怎么想,姜衣璃并不关心。

翠微低着头,“是。”嗓音里含了几分悔意。

她端着红木托盘,盘中盛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玳瑁象牙梳,六支对称的扇形金钗,两支珠钗,两支流苏钗和耳珰等贵重饰品,她很内疚自己因为谢大人的付出就替他说好话。

“小姐,奴婢以后不说了。”

姜衣璃起身下榻,坐在妆奁镜前望着铜镜,翠微才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可能她觉着一个男人表现出一点宠爱,就值得托付,值得原谅一切。

可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姜衣璃也不能怪翠微,她这样想没错,这个时代每个姑娘都这样想。

翠微再听她的,也不能避免自身是个古代人的思想局限。

铜镜里头发梳得整齐光滑,钗环别鬓,清媚姝艳得似能压倒一树繁花。

姜衣璃回头,拉住翠微的手,“我不是在训斥你,我作为一个姐姐跟你说,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的好,因为他可能同时对很多人都好。”

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就像谢矜臣送钱,送金银,因为这些对他来说也很廉价。

他给的,是他轻易就能拿出来的东西。

至于和董家关系决裂,谢矜臣的愤怒有几分是为她,又有几分是因为董舒华阳奉阴违,挑衅了他的威严?

皇城里。

太子朱潜躲在书房翻看奏折,窗下烧着银丝碳,他批完一摞小山,招手叫太监,“备轿,孤要去杏花别院。”

小太监伺候他披上狐裘,另有人去备轿,探路。

朱潜本想趁休沐这日大清早偷个欢,常人谁能想到这个时辰,他一进别院,满地花瓶摔倒,绿树倾斜,他顿感不妙,大步跑进正堂。

只见梁上吊着一个美得雌雄莫辨的女人,腹中滚圆,脸色灰败,浑身僵硬。

朱潜瞪大着眼神,一时间惊愕失色,心中血肉翻搅的疼,他恼得满眼猩红,抱住女人的脚发疯痛哭,“郁娘!郁娘!”

回到东宫,朱潜只觉心比天还冷,他猛地推开潜凤阁的门,“谢芷!”

谢芷正在罗汉榻上斜歪着,宫装华丽雍容,在眼尾涂着红胭脂,雪白的小脸诡谲奇艳,她手指抚在腹上。

“谢芷!杏花别院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你也太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臣妾是在帮殿下!”谢芷冷眼一横,宫女搀着她缓慢坐起,“臣妾与您是陛下赐婚,你让一个贱婢先于臣妾怀上孩子,莫非是想忤逆父皇?”

“你八个月,她七个月,如何先于你?”

“七个月?殿下当臣妾是傻子吗,她的肚子比臣妾都大怎么可能是七个月!”

朱潜痛心疾首,只觉血肉撕裂,郁娘是他最喜爱的一名宠妾,美得雌雄莫辨,性子也豁达风流,和其他女子不同。

他便想等谢芷生产完再将人接进东宫里,那样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有人讨厌。

可谁料,晚了一步。

他扑在地上面目扭曲,于事无补地道,“当真是七个月。只因她腹中是女婴,四肢纤长……”

谢芷慢悠悠地坐正,露出纤柔的脖颈,脸色和缓眼神阴戾,“若太医诊断有误,或是殿下诓骗臣妾,生出来是男婴让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如何自处?臣妾只能先送她们上路了。”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当真是恶毒!”

谢芷被骂得眼皮一直跳,愤恨地猛站起来,“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在逼我!我从前是个多么天真良善的姑娘,是这皇宫把我同化了!”她义愤填膺,仿佛无辜极了。

被恶毒两字气得两眼发昏,一个不稳就往后摔去。

“太子妃!”“太子妃!”宫女们惊慌失措扶住她,朱潜也变了脸色,“叫太医!”

十一月初三,谢芷早产,生下一名男婴,取名朱瑞。

镇国公夫人王氏带着两名丫鬟来瞧她,殿中香烟袅袅,地龙烧得火热,八名宫女侍奉打扇,端茶,捏腿,揉肩。

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跪在地上,“臣妇参见太子妃娘娘。”

谢芷躺在榻上,一条锦被盖到腰上,她纤细柔美的眉心往中间拧,不悦道,“免礼,赐座。”宫女立刻搬来一张四方椅。

母亲第一次跪她她感到无所适从,恐慌陌生并着无奈,到现在习以为常,她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这个身份,和环境融为一体。

“把瑞儿抱来给母亲瞧瞧。”“是。”

王氏再次起身道谢,没有继续坐了,翘首望着门口,奶嬷嬷抱来一只宝蓝色襁褓,她往外迎两步,“小皇孙生得和娘娘真像。”

谢芷蹙眉敷衍,不欲多说话,又有一名宫女进来报,“太子妃,董小姐求见。”

王氏的笑容僵住。

江南之事早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那董家小姐被困在巡抚地牢,八月才放出,伤势耽搁过久左臂再也治不好了,两家的关系也不复从前。

亲事自然谈不下去,要另择一门。

谢矜臣在事后送了信来解释原委,只是王氏万万想不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温润端方,谦逊守礼的孩子居然会这般残忍。

董舒华的确有错在先,可他不该…一个大家闺秀断了条手臂,日后再嫁人可就难了,造孽。

且那静姝是罪臣之女!王氏郁结,谢矜臣没有言明此事,某日她收到了不知是谁送来的信,上面写了静姝的来历,她一查,果真如此。

她懊悔不已,早该把那姜氏女赶出府的。

榻上的谢芷慵懒地歪着,面容淡漠冷静,还带着一分厌恶,“让她回去,本宫无意召见她。”

董舒华从前对她好,送她珠钗头花,都是想嫁进国公府才讨好她罢了。

如今亦然,求见也不是为旧时情谊,只不过是怀恨在心,想用她太子妃的身份作刀去报复罢了。

可她凭什么给董舒华做刀?她又不是个傻子。

她哥现在宠着姜家女,聪明点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等他厌烦了才是绝佳时机,男人嘛都一个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总有乏味的那一日。

王氏搂着襁褓中的婴儿,手指僵硬地抬起脸,榻上躺着的女儿正发怒,“怎么伺候的,按得本宫肩疼!”谢芷蹙紧纤眉,宫女七七八八跪下发抖地求饶。

“饶命,太子妃饶命……”

王氏突然心底发寒,眼神惊惶,觉着女儿像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一样。

东南边境。

姜衣璃牵住翠微的手和她说了一肚子掏心窝的话,翠微听话点头,只是不知能消化多少。

她也不能说得太离谱,单身万岁之类的话她听着可以,对翠微来说有些惊世骇俗。

营帐外守卫的士兵齐声行礼,“参见谢大人。”

帘帐被高高撩起,谢矜臣换了月白色锦衣,走进营帐里,他身量高挑且笔直,腰窄腿长,顶着一张骨相绝佳的脸,很扎眼。

这地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走进来这么高的人了。

谢矜臣俊雅的眉峰轻抬,扫了翠微一眼,后者乖顺地退出去。

姜衣璃站起行礼,“妾见过大人。”

“不必行礼了。”谢矜臣握住她的纤细柔美的手指,垂着眸淡声说,“你不是不喜欢这个自称吗?以后也不必再说了。”

姜衣璃微微愣了一下。

他掌心的温热一点点传递给她,那是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他揉捏她手指,怕她疼,并不用力。

“昨日害怕吗?”嗓音听起来温柔关切。

眼前似乎重现黑漆漆的枯地,草叶烧得见根,她被倭兵挟持,然后满手是血,晏祈喊放箭,她回头看那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面目狰狞。

她沉默了好久。

谢矜臣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左肩,指腹轻抚她的脸颊。

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上战场,见到血腥场面怕也是应当的,谢矜臣心中微微地生出一些从未有过自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姜衣璃开口,“我不怕。”

他的手忽然一顿,面前的小姑娘抬起头来,桃瓣眸温媚明亮,眼神坚韧,谢矜臣意识到,她当真是不怕。

那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的一点情绪是艰难,她似乎只是不能接受。

谢矜臣抚着她的耳垂,嗓音清雅平缓,“以匕首刺颈,且你是反手的姿势,刺下深度不足以致命,人,是死在晏祈手里。”

这样吗?姜衣璃坚硬如冰的心房融化了一角,她在装坚强。

她的确讨厌倭寇,也觉得那人该死,但是她从昨日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自己杀了一个人,怨不得上过战场的人容易患上ptsd,枪林弹雨,崩掉在脚边的可能是一条手臂,或者一颗头。

她也很幸运了,双手沾满的血是倭寇的,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谢矜臣抚着她的脸颊,关切中掩藏着一丝考量,姜衣璃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呢?

她也会脆弱,但她脆弱的点和别的世家姑娘,甚至和周围的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谢矜臣看见她眼角的泪,屈指擦去,姜衣璃才发现自己动容落泪。

她偏过头。

谢矜臣将她的脸掰正,垂着眸,根根分明的眼睫投在脸上,他低头在她左边眼尾吻下,热息拂面,他嗓音温润说,“姜衣璃,是我来晚了。”

他吻干她眼尾的泪,双手捧着她的脸,姜衣璃被迫仰着头,清澈的眼睛里只盛他一人。

姜衣璃想,要是谢矜臣是她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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