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亲哥设局骗光血汗钱！
第一天，王小二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就跑到厂门口伸长了脖子，盼着那辆拖拉机能提前出现。
第二天，他开始焦躁，嘴里不停念叨着，说好了三天，不能急，不能急。
到了第三天，约定的最后期限。
天刚亮，王小二就搬了张凳子守在办公室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通往厂外的那条土路。
太阳升起，悬在头顶，又慢悠悠地朝西山落去。
他连厕所都舍不得去一趟，生怕一错眼就错过了李富贵的身影。
下工的铃声响彻厂区。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夜幕，终于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
那辆熟悉的拖拉机，和那个叫李富贵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王小二的心，像是被浸在冬月的井水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最后冻成了一块冰坨子。
“小二，还没来？”
王大一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没……”王小二的嗓子干得像砂纸，磨得生疼。
“别急，兴许是村里事多耽搁了。”王大一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明天，明天肯定就来了。我那朋友，我信得过。”
王小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第四天，空空如也。
第五天，依旧杳无音信。
王小二彻底被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冲到王大一面前，求他赶紧联系那个李富贵。
王大一开始还推三阻四，说再等等。
被逼得急了，才满脸不情愿地应下：“行了行了，我明天就去李家村帮你问问！”
第二天，王大一一早就出了门，直到天色擦黑才回来，进门时满脸晦气。
“妈的，让那孙子给耍了！”他一脚踹在门框上，破口大骂。
“我今天去李家村了，问遍了全村！人家都说，李富贵根本不是他们村的会计！就是个外地来租房子的二流子！前两天就卷铺盖跑了，鬼知道他滚哪儿去了！”
“轰——！”
王小二的脑子像是被炸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傻傻地杵在原地，嘴巴张了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骗了……
被骗了……
那是一千五百斤的货，是厂里几十号人起早贪黑做出来的血汗！
货款加起来，是好几百块钱！
“哥……”王小二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他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地望向自己的亲哥哥，“你……你不是拿人格担保吗？”
“我他妈也被他骗了啊！”
王大一狠狠一捶胸口，表情痛苦得仿佛真被剜了心，“我哪知道他是个披着人皮的骗子！小二，这事……这事你可不能全赖我啊，当初欠条是你收的，字是你签的，发货也是你亲口下的令……”
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王小二死死盯着他那张写满了“无辜”和“无赖”的脸，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由他最信任的亲哥哥，亲手为他设下的局！
王小二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纸终究包不住火。
吴婶子看王小二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拉过来一盘问，才知道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言不发地回到办公室，“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账本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糊涂！你真是糊涂透顶！”
吴婶子立刻让小张去把厂里几个老师傅，还有刘桂花和李红梅全都叫到了办公室。
紧急会议。
王小二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垂着脑袋，站在屋子正中央，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吴婶子将那张轻飘飘的欠条拍在桌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千五百斤货，说没就没了。王小二，厂长把家底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的？”
“我……吴婶子，我错了……”王小二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悔恨。
“现在说错了有什么用？货款呢？几百块钱，你拿什么给我补上这个窟窿？”
王小二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道缝让他钻进去。
王大一也被叫来了，还在那演戏，捶着大腿喊冤，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吴婶子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要是跟王大一没关系，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从今天起，”吴婶子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挨个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王小二身上。
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王小二，刘桂花，你们两个的职务，全部暂停！立刻回家反省，暂时不许再进厂！”
刘桂花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震惊和委屈。这事从头到尾，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小二也急了：“吴婶子！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桂花没关系！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夫妻一体！”吴婶子打断他，话语冷硬如铁，“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当媳妇的就没责任？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就是她最大的责任！这是厂里的规矩，也是厂长定下的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都不能例外！”
她话锋一转，森冷的目光投向了还在演戏的王大一。
“还有你，王大一。你说你是被骗的，行，我姑且信你。但是，人是你带来的，货也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丢的，你难辞其咎！从今天起，你也别来上班了，什么时候公安把事情查清楚了，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接着，吴婶子看向屋里一个最机灵的年轻工人。
“小张，你现在就去县公安局报案！就说我们厂遭了诈骗！把这张欠条带上，再把王大一也给我带上，让他去跟公安同志原原本本地说清楚，那个李富贵，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王大一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老婆子，竟然这么狠，一句话就要捅到公安局去！
“吴婶子！使不得！这……不就是一点货款吗？为了这点事报公安，把事情闹大了，厂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彻底慌了神。
“几百块钱的血汗，在你眼里是小事？”吴婶子发出一声冷笑，“我们厂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内外勾结的蛀虫给败坏的！今天这案要是不报，以后是不是谁都敢来咱们厂里捞一笔再走？！”
她猛地一拍桌子。
“小张，带人走！”
两个年轻力壮的工人立刻上前，左右开弓，一把将王大一架了起来。
“我不去！我告诉你们，我是王小二的亲哥，你们敢动我……”王大一还在拼命挣扎。
“堵上他的嘴，带走！”吴婶子一挥手，不带半点犹豫。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吴婶子这番操作给镇住了。
他们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钱秀莲的影子。
这个平时和和气气的老太太，一旦发起威来，那股狠劲儿，竟一点都不比钱厂长差。
处理完这一切，吴婶子才像是泄了力，疲惫地坐回椅子上。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王小二和面如死灰的刘桂花，心里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们……先回去吧。”她挥了挥手，“等厂长回来，再做最后的决定。”
王小二和刘桂花，如同两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一步一步，挪出了办公室。
门外，天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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