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活着才有希望

无邪被胖子慌慌张张地从地下室拽出来时，脑子还沉浸在那些泛黄的档案里。

胖子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带着颤音："天真！你快去看看小松同志吧！我是真没辙了！"

看得出来，胖子是真没招了。

刺眼的阳光让无邪不适地眯起眼，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小松怎么了？"

"醒来三天了，什么也不吃，怎么劝都不听！"

胖子急得直跺脚："再这样下去，人迟早要垮了啊！"

无邪心里一沉，跟着胖子快步走向房间。

当他推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江松不知何时从床上挪到了墙角，整个人蜷缩在阴影里。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却照不进他空洞的双眼。

他瘦得脱了形，宽大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握着匕首的手指节泛白。

最让无邪心惊的是，一把匕首已经没入他胸口寸许，鲜红的血正顺着刀身缓缓滴落，而当事人就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依旧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小松！"无邪焦急的声音响起，他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攥住江松的手腕。

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江松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像个被抽走提线的木偶。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掠过无邪惊恐的脸，又漠然地移开，仿佛刚才想要结束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无邪看着地上越聚越多的血迹，声音发颤："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松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的手指固执地伸向地上的匕首。

"还想着那玩意儿？！"胖子红着眼睛一脚把匕首踢到墙角，单膝跪在江松面前，双手用力按住他瘦削的肩膀，"小松同志！你看着胖爷！看着胖爷！"

他的声音又急又痛，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不就是回家吗？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你想想，从西王母宫到张家古楼，那么多要命的关卡咱们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咱们？"

江松依旧沉默，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眸缓缓从两人脸上移开，茫然地望向窗外。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正砸在胖子粗糙的手背上。

胖子像是被烫到般缩了下手，声音顿时软了下来："你...你别这样..."

无邪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眼前的江松脆弱得像张薄纸，仿佛下一秒就会在风中碎裂。

那双眼睛里最后的光亮已经熄灭，只剩下令人心惊的死寂。

虽然不知道江松在青铜门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无邪和胖子都隐约猜到了，他找到了玉骨棺，却没能得到期盼的归宿。

就像无数前人一样，在绝望中选择自我了断，以最残忍的方式，悄然离开世间。

"小松！"无邪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忘了小哥吗？他还在青铜门里！整整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胖子立即会意，接着话头说："就是！要不是汪家那些破事，小哥何必受这种罪？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等十年后小哥出来，问起你去哪儿了，你让胖爷我怎么交代？"

无邪紧紧握住江松冰凉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汪家，如果没有汪家，小哥也不用去守青铜门！小松，你不能死，你得活着，活着等小哥回来..."

他的声音停了半瞬，终于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道：“小松，你还没好好解释之前骗我们的事，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无邪心上。

他知道这一切与江松无关，汪家是汪家，江松是江松。

他也知道江松所有的欺骗，不过是为了回家。

可此刻，他只能狠下心肠，给这个濒临崩溃的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如此残忍。

胖子的声音也哽咽了：“傻小子...你得活着，活着才能等到回家那天啊...”

江松在听到回家和汪家这些字眼时，那双死寂的眼眸终于动了动，一直伸向角落里的匕首的手指，终于无力的垂下来。

无邪和胖子知道江松只是听进去了，可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底一片沉重。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双眼明亮，嘴角带笑的少年，永远失去了笑容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接下来的日子里，胖子仔细包扎好江松的伤口，把房间里所有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

每次喂饭时，江松不再拒绝，像木偶般机械地咀嚼。

无邪也时常来到江松的房间里，给他说着最近收到的消息，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他再次坚强的活下去。

两人默契的不再询问青铜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提回家的事。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江松执念的回家，恐怕远非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那个曾经在绝境中都能咬牙求生的少年，如今连活着都要耗尽全部力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松依旧靠坐在窗户，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

窗外一片生机盎然，而他，却将自己困在了窗里。

这天傍晚，胖子端着砂锅走进来，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小松同志，"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这汤胖爷我可是守了三个时辰，火候正好！"

无邪跟在后头，手里捧着个纸袋："路过新开的炒货铺子，买了些松子。"

他小心地将纸袋放在床头，"记得你爱吃这个。"

江松依旧靠坐在窗边，夕阳的余晖将他苍白的脸染上些许暖色。

他望着窗外，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远方，落在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房间里只剩下汤勺碰触碗沿的细微声响。

就在无邪和胖子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一样在沉默中结束时，江松忽然动了动唇。

"无邪，胖子......"

沙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两人同时僵住了动作。

无邪手中的碗险些滑落，胖子赶紧放下汤碗，两人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是从青铜门出来后，江松第一次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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