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尝尝咱家的开胃菜

杨凡背着于谦，从诏狱大门的窟窿里走出。

夜风吹过，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他站在尸山血海中，抬头看向夜空。

四面八方，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汇成闷雷。

无数的兵甲碰撞声，马蹄声，从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向着此处合围而来。

一张天罗地网，正在收紧。

突然，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声音，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风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杨凡自己与背上于谦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杨凡的瞳孔收缩。

他感觉到了危险，一种远比千军万马更致命的危险。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几道身影，从街道尽头的阴影里渗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无悲无喜的玄铁面具。

落地无声，仿佛没有重量的鬼魅。

他们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杨凡的护体阳罡，竟在这股寒意下微微收缩。

这些人，与他杀穿诏狱时遇到的东厂番役，截然不同。

杨凡心中警铃大作。

他侧身，小心翼翼地将于谦靠在一处还算完整的墙角。

“于尚书，你且在此稍待。”

于谦气息微弱，勉强睁开眼，点了点头。

杨凡站直身体，独自面对那几道黑色的身影。

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才是今晚真正的大鱼。

“你们是什么人？”

杨凡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回应他的，是行动。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体微微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出现在杨凡面前，一掌拍出。

掌风无声，却带着一股能侵蚀骨髓的阴寒。

杨凡抬手，同样一掌迎上。

双掌相交。

“砰！”

一声闷响。

杨凡身体一震，脚下的石板寸寸碎裂。

一股极度阴寒的真气，如同一根钢针，穿透了他的护体阳罡，直刺他的经脉。

那股真气试图冻结他的血液，熄灭他的生机。

“哼。”

杨公发出一声闷哼。

他体内的九阳真气感应到外敌入侵，自行运转起来。

金色真气如大日熔炉，瞬间将那股侵入的阴寒真气焚烧殆尽。

即便如此，杨凡也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对方的武功路数，极为阴毒诡异。

他的九阳真气虽然能克制，但每一次碰撞，消耗都远比对付普通高手要大得多。

那名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后退。

他与杨凡对掌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正冒着丝丝黑气。

面具后的双眼，露出一丝讶异。

其余几名黑衣人动了。

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分立各处，隐隐结成一个阵势，将杨凡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他们的气息连成一片，那股阴寒之意更盛。

杨凡的目光，落在了为首那名黑衣人的身上。

刚才那一掌，他不仅感受到了阴寒，还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种真气的根源，与李公公的功法，同出一源。

只是，李公公的功法更加深不可测，如渊如狱。

而这些人的功法，像是从那个根源上分化出的枝节，更加纯粹，也更加死寂。

杨凡眼神一凝。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爪牙。”

他的话音刚落，那几名黑衣人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是阵法合击。

数道掌风从不同的角度袭来，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阴寒的气息，几乎要将这片空间的空气都冻结。

杨凡不敢再托大。

他救人之后，真气本就有所消耗。

面对这种诡异的合击阵法，他必须全力以赴。

“喝！”

杨凡低喝一声。

金色的九阳真气自体内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仿佛一轮小太阳，光芒四射，将周围的阴寒之气驱散一空。

他不再防守，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进攻。

他盯住了为首的那名黑衣人。

擒贼先擒王。

杨凡脚下一踏，地面炸开一个深坑，他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出。

那名首领似乎料到了他的举动，不退反进，双掌齐出，迎向杨凡。

其余几人的攻击，也如影随形，从杨凡的背后和两侧袭来。

他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

杨凡陷入了缠斗。

他的拳脚大开大合，至刚至阳，每一击都足以开碑裂石。

但那些黑衣人滑溜得像泥鳅，总能借助阵法的力量，将他的力道卸去大半。

而他们的反击，却无孔不入。

阴寒的掌风，不断侵蚀着杨凡的护体阳罡。

杨凡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泥潭，有力使不出，真气的消耗速度却在急剧增加。

他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远处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又开始响起，这一次，来得更快，更急。

必须速战速决。

杨凡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九阳真气疯狂运转。

他放弃了对其他方向的防御，将所有力量汇聚于右拳之上。

拳头之上，金光凝聚，仿佛握着一轮压缩到极致的太阳。

“破！”

杨凡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所有的力量，都内敛到了极致。

空气在他拳头经过的路径上，被高温灼烧得扭曲起来。

黑衣人首领的面具下，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身体的动作慢了一拍。

他只能交叉双臂，将全身功力凝聚于身前，硬接这一拳。

“轰！”

金色的拳头，印在了他的双臂上。

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名首领的双臂，连同他胸前的衣物，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狂暴的九阳真气，透体而入。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吹胀的气球，猛地鼓起，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一团黑色的血雾。

尸骨无存。

首领一死，阵法瞬间告破。

其余几名黑衣人身体一僵，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杨凡抓住这个机会，身影一闪，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他没有恋战，一把抄起墙角的于谦，再次背在身上，向着预定的撤离路线冲去。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没有追击。

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杨凡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这时，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直接在杨凡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俯瞰苍生的冷漠。

“杨凡，咱家的‘玄天卫’滋味如何？”

杨凡的脚步一顿，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是李公公的声音。

传音入密。

这代表着，李公公的本体，就在附近。

或者说，他的神意，已经锁定了自己。

李公公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继续响起。

“这只是开胃菜。”

话音落下。

那几名剩下的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而那停滞的千军万马，在这一刻，再次沸腾起来。

喊杀声震天动地，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着杨凡所在的区域挤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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