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谢谢你，送我一场造化
杨凡单膝跪地，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咳在地上。
他胸口的骨骼塌陷下去，左臂的经脉被黑金色的魔气侵蚀，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体内的九阳真气像是九团被泼了脏水的火苗，光芒黯淡，运转滞涩。
李公公一步步走来，靴子踩在碎裂的金砖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停在杨凡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咱家说了，你的太阳，太小了。”
“小到，连咱家这片黑暗的边都摸不到。”
杨凡抬起头，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
他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身体晃了晃，再次跪了下去。
“还要挣扎吗？”
李公公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惬意。
“放弃吧，杨凡。”
“承认自己只是井底的一点光，而咱家，是覆盖了整片天地的夜。”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团黑金色的魔气开始凝聚。
那魔气不断压缩，旋转，最终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
球体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整个金銮殿的温度再次骤降，残存的梁柱上凝结出一层黑色的冰霜。
“你的太阳，终究要被黑暗吞噬。”
李公公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手中的黑色球体对准了杨凡的头颅。
“咱家会留着你的躯体，将你炼成一具最听话的傀儡。”
“让你亲眼看着，咱家是如何坐上那把椅子的。”
致命的威胁笼罩下来，死亡的阴影扼住了杨凡的咽喉。
可就在这一刻，杨凡的意识反而脱离了身体的剧痛。
外界的一切声音，李公公的嘲讽，大殿崩塌的巨响，都开始远去。
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他“看”见了自己残破的身体内部。
九团金色的真气，正在与那些黑金色的魔气艰难缠斗。
每一分每一秒，他自己的力量都在被污染，被消耗。
他又“看”见了另一股力量。
那股力量同样至阳至纯，却一直潜藏在他的四肢百骸深处，没有被完全调动。
那是从大内供奉身上吸收来的精纯功力。
那股力量，就像是九个太阳之外的第十个太阳，旁观着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它们是分开的？
杨凡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九阳神功，有九轮太阳，生生不息。
可九，真的是极限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这九轮太阳越来越炽烈。
可现在，他看着体内各自为战的力量，猛然醒悟。
自己之前只是在“使用”力量，而不是成为力量本身。
九阳绝脉的真谛，不是分散的“九”。
而是最终的“一”。
是包容一切，焚烧一切，化万物为己用的那唯一的存在。
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那个“一”。
“原来是这样……”
杨凡喃喃自语。
他放弃了抵抗。
他不再调动真气去对抗侵入体内的魔气，也不再试图修复受伤的身体。
他将所有的心神，沉入丹田的最深处。
李公公看见杨凡垂下了头，眼神也失去了光彩，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这就对了。”
“认命，是你最好的归宿。”
他手掌一推，那颗浓缩了玄阴魔气的黑色球体，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缓缓飘向杨凡的眉心。
杨凡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全部意志，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探入了自己的身体。
“回来。”
他用心神呼唤着第一轮太阳。
那团在左臂经脉中与魔气缠斗的九阳真气，颤动了一下，随即放弃了对手，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丹田。
“回来。”
第二轮，第三轮……
盘踞在他身体各处的九阳真气，像是听到了君王的号令，纷纷放弃了抵抗，化作九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奔赴丹田的核心。
那些玄阴魔气失去了对手，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他的心脉。
可杨凡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意志，前所未有的集中。
“你也回来。”
他对着那股潜藏的大内供奉的功力，发出了同样的号令。
那股精纯的能量犹豫了片刻，最终也化作一道最璀璨的金色洪流，冲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十股至阳的力量，在杨凡的丹田处汇聚。
那个悬浮在杨凡眉心前，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黑色魔气球体，停住了。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正在杨凡的体内苏醒。
那是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色光芒，从杨凡的体内爆发！
轰！
那光芒并非灼热，也非刺眼。
那是一种极致的“纯粹”，一种源自生命和力量本源的“存在”。
金光所过之处，所有侵入杨凡体内的黑金色玄阴魔气，连一个瞬间都没能撑住。
它们没有被烧毁，没有被蒸发。
它们就像是画在纸上的污点，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杨凡手臂上那块黑金色的烙印，消失了。
他塌陷的胸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金光的照耀下愈合。
他缓缓站了起来。
整个金銮殿，被这片金光照得通透。
所有的阴影，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污秽，都在这光芒下无所遁形，然后消融。
李公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用手臂挡在眼前。
他那颗足以轰杀任何宗师高手的魔气球体，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像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散。
杨凡抬起头。
他双目开阖之间，仿佛有两轮真正的太阳，在他的眼眶中燃烧。
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改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霸道张扬的灼热，而是一种内敛，厚重，却又无处不在的威严。
那是超越了宗师的界限，踏入传说中那个领域的证明。
大宗师。
李公公志在必得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惊骇。
“不……不可能……”
他失声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你怎么可能……临阵突破？”
杨凡感受着体内那股全新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九阳归一，万法同源。
他看着惊愕的李公公，平静地开口。
“多谢你，将我推入了本不该这么早踏足的境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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