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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挽手走入璀璨名利场


加长豪车如同一条沉默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黑色巨鲸,平稳地滑入金茂君悦酒店前那片被无数射灯和景观照明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宽阔而气势恢宏的环形车道。车外,属于城市顶级繁华地带的喧嚣、流光、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金钱与权力的压迫感,透过深色的单向车窗,无声地渗透进来,与车厢内死寂的沉默和两人身上那冰冷而华贵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割裂与对峙。

罗梓的心跳,在车子驶入这片光海中心的瞬间,骤然飙升至一个近乎危险的速度。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能感觉到太阳穴处血管突突的狂跳。胃部因为极度的紧张和长时间的饥饿(他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而剧烈地痉挛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只能用力地握成拳,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那一点锐痛,来对抗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灭顶般的恐慌。

车窗外,酒店那栋高耸入云、在夜空中如同金色利剑般直刺苍穹的塔楼,此刻显得如此巨大,如此具有压迫感,仿佛随时会倾倒下来,将他这个渺小的闯入者彻底碾碎。酒店门口,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门童和安保人员,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肃立两旁。红毯从旋转门内一直铺陈出来,在耀眼的灯光下,红得刺目,如同一条流淌的、通往某个神圣(或恐怖)祭坛的鲜血之路。红毯两侧,已经架起了不少媒体的长枪短炮,虽然因为晚宴的私密性,正式媒体数量被严格控制,但仍有少数几家受邀的财经、时尚媒体在进行着拍摄和简短采访。闪光灯不时亮起,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冰冷的光痕。

这就是真正的“名利场”入口。与他上次参加的那个私人性质的“清漪”酒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公开的、被展示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奢华。而他,即将挽着韩晓的手臂,走过那条红毯,暴露在那些镜头和无数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挑剔而锐利的目光之下。

仅仅是想象那个画面,罗梓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他几乎想要对身旁的韩晓说,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会搞砸一切……

但就在这时,他臂弯处那始终存在的、冰凉而坚定的触感,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韩晓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她的目光,平静,深邃,如同凝结的寒冰,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窗外零星的灯火,带着一种令人瞬间清醒的、冰冷的穿透力。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看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惊惶,看着他因为用力握拳而指节发白的手。

那目光里,没有安抚,没有鼓励,甚至没有不满。只有一种纯粹的、极致的平静,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确信。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要面对的。害怕?可以。但你没有选择。你必须走上去。按照我要求的,走上去。

这目光,比任何言语的威胁或催促,都更具压迫感。它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罗梓翻腾的恐惧和退缩的念头。他猛地咬紧了牙关,几乎能听到牙齿摩擦的细微声响。是的,他没有选择。母亲的医疗费,那份卖身契,韩晓那不容置疑的意志……他没有退路。

他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灼热的肺腑间艰难地穿行,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了一丝扭曲的、近乎自毁的镇定。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那剧烈的惊惶被强行压下,虽然依旧残留着不安的阴影,但至少,表面维持住了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的平静。脸上,那练习过无数次的、温和从容的、属于“完美男伴”的标准化微笑,如同面具般,被他艰难地、一点点重新“戴”了上去。尽管这微笑僵硬,缺乏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至少,它出现了。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背脊,仿佛要将那身昂贵的礼服撑得更加笔挺。然后,他转过头,迎向韩晓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那是一个无声的回应,一个认命般的、表示“我准备好了”的信号。

韩晓的目光,在他脸上那僵硬却勉强成型的微笑上停留了大约一秒钟,然后,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那不是赞许,也不是满意,更像是一种对“工具”进入预定状态的、冰冷的确认。她没有回应他的点头,只是极其自然地、重新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的酒店入口。

车子,在门童精准的引导下,平稳地停在了红毯的起点。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气质沉稳的中年酒店经理,已经快步上前,亲自为韩晓拉开了车门。

“韩总,晚上好。欢迎莅临。”  经理的声音恭敬而不失热情,目光在接触到韩晓的瞬间,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属于对真正大人物的敬畏。

车门打开的刹那,外面那种混合着闪光灯、低声交谈、高级香水和夜晚凉意的、复杂而喧嚣的气息,猛地涌入车厢。同时涌入的,还有无数道或明或暗、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带着好奇、探究、评估、惊艳、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质疑,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将车内这方狭小的空间,照得无所遁形。

罗梓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动作流畅地(至少表面如此)先行下车。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瞬间穿透他单薄的礼服,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打了个寒噤,但他立刻稳住身形。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车内,伸出手臂,做出了那个训练了无数次的、邀请女伴挽臂的绅士姿态。他的动作标准,姿态优雅,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而专注的微笑,目光落在车内韩晓的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韩晓在车内微微停顿了一瞬,仿佛是在确认外面的光线和角度,又或者只是在完成最后的心理准备。然后,她优雅地、从容不迫地,探身出来。

当她完全出现在车外,站定在红毯之上时,时间仿佛有刹那的凝固。

深空蓝色的丝绒长裙,在酒店门口璀璨灯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如同夜幕般深邃而神秘的光泽,将她高挑纤秾合度的身材勾勒得惊心动魄。高高挽起的长发,钻石耳钉冰冷的星芒,白皙优美的肩颈线条,以及那张在精致妆容下美得极具侵略性、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傲的脸庞……此刻的韩晓,仿佛不是从一辆车里走出来,而是从某个时尚传奇或权力史诗的画卷中,直接步入现实。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自信、不容置疑的气场,瞬间成为了全场毋庸置疑的焦点,将周围所有的目光、灯光、甚至声音,都吸附了过去。

罗梓站在她身侧,臂弯维持着邀请的姿态,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恒星光芒彻底掩盖的、微不足道的卫星。他能感觉到那些聚焦在韩晓身上的目光,有一部分自然而然地扫到了他身上,带着更加浓烈的好奇、评估,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类似于“这是谁?”、“他凭什么?”的质疑。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几乎想要缩回手臂,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光海。

但韩晓没有给他任何犹豫或退缩的机会。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他伸出的手臂,只是极其自然、流畅地,将自己戴着黑色长手套的右手,轻轻穿过了他的臂弯。她的指尖隔着丝绒手套和西服面料,稳稳地搭在他的小臂上,那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和连接的、不容置疑的力度。然后,她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平静无波的语调,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只有两个字。却像一道不容违抗的指令。

罗梓立刻收敛心神,手臂保持稳定而不过分用力的支撑姿态,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努力注入一丝“温柔专注”的意味,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平静地投向红毯前方那灯火辉煌、如同巨兽之口般的酒店旋转门。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他的步伐,起初因为紧张而略显滞涩,但立刻强迫自己调整到与韩晓完全同步的频率和幅度。韩晓的步伐,从容,稳定,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这个场合的节奏感。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偶尔对认识的人(大多是酒店高管或主办方人员)微微颔首致意,脸上带着标准的、礼貌而疏离的社交微笑。她的气场强大而稳定,如同定海神针,无形中牵引、也“镇压”着身旁的罗梓。

罗梓努力模仿着她的节奏,挺直背脊,控制着呼吸,脸上维持着那快要僵掉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发抖,能感觉到额角有冷汗想要渗出,又被他强行憋了回去。红毯在脚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媒体镜头,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微微调整方向,虽然没有蜂拥而上(晚宴有严格的媒体管理),但那些黑洞洞的镜头和闪烁的闪光灯,依然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甚至能听到不远处有记者压低的、快速播报的声音:“……韩晓女士已抵达,身着深蓝丝绒礼服,气质绝佳……身旁男伴身份暂未确认,疑似新任伴侣……”

新任伴侣。这个称呼,像一根刺,扎进罗梓的耳膜。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声音和目光,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红毯,集中在臂弯处那冰凉的触感,集中在维持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表演”上。他开始运用陈女士训练过的技巧:目光平视前方,焦点微微放虚,避免与任何具体的人或镜头长时间对视;呼吸尽量放慢放深,用腹部呼吸来对抗心悸;行走时,将重心微微放在脚后跟,确保步伐稳定……

他们就这样,挽着手臂,在无数目光的洗礼和低声的议论中,一步一步,走过了那条仿佛无比漫长的红毯。韩晓始终是那个绝对的焦点和引领者,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屏障,为他挡掉了大部分直接而尖锐的探究(至少表面上)。而罗梓,则像一个最忠诚、最得体的影子,一个完美的陪衬,沉默,稳定,微笑着,履行着他“男伴”的职责——提供支撑,维护形象,绝不抢镜,也绝不掉链子。

当终于走到旋转门前,身穿制服的侍者恭敬地为他们拉开沉重的玻璃门时,罗梓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冰冷地黏在皮肤上。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微微侧身,以一个极其自然的、维护性的姿态,让韩晓先行进入。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挑高空间,璀璨夺目的巨型水晶吊灯如同瀑布般从数十米高的穹顶倾泻而下,将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堂照耀得如同白昼。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繁复华丽的金色纹饰和往来穿梭的、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高级的混合香氛——名贵香水、雪茄、鲜花、以及美食美酒的气息——形成一种奢靡而令人微醺的氛围。舒缓而富有格调的现场弦乐演奏,从某个角落流淌出来,与人们压低声音的交谈、水晶杯轻碰的脆响、以及侍者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属于上流社会的、华丽而虚伪的背景音。

这里的人,比“清漪”更多,也更“耀眼”。男士们几乎清一色的塔士多或正式晚礼服,女士们则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的高级定制礼服、璀璨珠宝、精心打理的发型妆容,共同构建了一幅流动的、奢华至极的名利场浮世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那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标准的社交微笑,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精明、算计、评估和永不满足的野心。

当韩晓挽着罗梓的手臂,踏入这片光海的中心时,原本流畅的、低沉的声浪,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更多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聚焦了过来。这一次,目光中的成分更加复杂。有对韩晓一如既往的惊艳与敬畏,有对她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伴的巨大好奇与探究,有快速的、不动声色的评估与比较,也有隐隐的、来自某些方向的、带着审视甚至淡淡敌意的注视。

罗梓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无数涟漪。但他已经没有了在红毯上那种最初的、几乎要崩溃的恐慌。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适应”开始出现。也许是因为已经踏入了“战场”,退无可退;也许是因为韩晓那强大而稳定的气场,无形中成为了他的“锚”;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高压训练,让他的身体和神经在极度紧张后,反而进入了一种扭曲的、类似“战时状态”的应激模式。

他脸上的微笑,虽然依旧缺乏真正的温度,但似乎自然了一丝。他挺直背脊,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不再刻意躲避那些投来的视线,而是以一种温和的、不卑不亢的姿态,坦然接受着打量。他甚至开始能够分辨出那些目光中不同的意味:纯粹好奇的,带着审视评估的,隐含羡慕或嫉妒的,以及少数几道……似乎不那么友好的。

他挽着韩晓,跟随着主办方迎上来的一位高层(似乎是论坛的秘书长),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上前与韩晓寒暄。有白发苍苍、气度威严的老牌企业家,有正当盛年、意气风发的科技新贵,有气质儒雅、谈吐不凡的外交官或学者,也有几位打扮入时、在财经或时尚媒体上常见的名媛。

每一次,韩晓都会停下脚步,用她那标准的、礼貌而疏离的社交辞令与对方简短交谈。而罗梓,则始终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扮演着那个安静、得体、适时递上支持性眼神或简短接话的“完美男伴”。当韩晓被介绍给对方时,他会微微欠身致意;当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时,他会用练习过的、简洁得体的方式自我介绍:“罗梓。幸会。”;当交谈涉及某些他“应该”了解的话题(比如韩晓近期的某个投资项目,或对方提到的某个宏观趋势)时,他会适时地、用那种“略带了解但不过分深入”的语气,插入一两句笼统但不出错的看法,或者巧妙地将话题引向韩晓,彰显“以她为中心”的伴侣定位。

他的表现,谈不上多么出色或机智,但至少,没有出现明显的错误。他像一个被输入了复杂程序的机器人,在韩晓这个“主机”的牵引和自身存储的“数据库”(训练内容、死记硬背的知识点)支持下,勉强维持着运行的稳定。

他甚至开始能够模仿韩晓身上那种,在面对不同人物时,微调语气和姿态的“技巧”。面对位高权重的长者,他的姿态会更恭敬,语气更谦逊;面对同龄的成功人士,他的态度则更放松、平等一些;面对那些明显带着打探或审视意味的目光,他会用更平静、更坦然的目光回视过去,同时手臂上支撑韩晓的力道,会不自觉地微微加重一丝,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某种“所有权”和“维护”。

他们就这样,挽着手臂,如同这场盛大名利场中最引人注目、也最令人揣测的一道风景,缓慢而稳定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走向今晚真正的核心——位于顶楼的、那间可以俯瞰全城璀璨夜景的、传说中的宴会厅。

每一步,都暴露在无数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之下。

每一步,都是对他“演技”和意志力的残酷考验。

每一步,也都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天壤之别,以及这场“挽手同行”背后,那冰冷而残酷的、名为“契约”与“表演”的本质。

璀璨的名利场,已经对他敞开了大门。

而他,这个披着华服、戴着面具的闯入者,除了继续扮演下去,沿着韩晓划定的路线,走入那片更深、更险的漩涡中心,已别无选择。

前方,宴会厅那两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鎏金大门,正在缓缓打开。里面,更辉煌的灯火,更密集的人群,更复杂的社交网络,以及未知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

罗梓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奢靡的香氛中,带着铁锈般的绝望味道。

然后,他紧了紧臂弯,脸上那标准化的微笑,似乎又“完美”了那么一丝。

挽着手,继续向前。

走入,那片名为“上流社会”的、极致奢华也极致冰冷的,璀璨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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