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血煞
擂台中央，鬼影从碎石堆里缓缓爬起。
原本包裹在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已经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那张从未示人的面孔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五官挤在一起，狰狞如恶鬼。
作为曹家供奉，他在云州横行二十载，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一个毛头小子，背着身，用手肘像赶苍蝇一样顶飞。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很好。”
鬼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死死盯着几米开外的云飞。
那双死鱼眼里的震惊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疯狂的猩红。
“小子，能把老夫逼到这一步，你足以自傲了。”
他猛地抬起右手，狠狠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噗！
一口黑红色的精血狂喷而出，却并未洒落，而是悬浮在半空，诡异地蠕动着。
“血煞大法，祭我寿元，开！”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团精血瞬间炸开，化作浓郁的血雾，顺着七窍钻回鬼影体内。
噼里啪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响起。
鬼影原本干枯瘦小的身躯，竟像是充了气一般急速膨胀。
肌肉纤维根根暴起，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游走。
一股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这股气息充满了血腥、暴虐和腐朽的味道，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
二楼栏杆旁，曹正原本有些僵硬的脸色陡然一变。
他猛地向前探出身子，死死盯着下方那个被血雾包裹的身影，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这是……燃烧寿元？”
“以二十年阳寿为代价，强行冲破瓶颈，换取短暂的境界提升。”
“好！好一个鬼影！”
曹正双手撑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鬼影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超越了半步武圣的范畴。
那是一种质的飞跃。
真气液化，罡气护体。
这是真正的武圣之境！
虽然只是靠秘法强行提升的伪境，且只能维持片刻，但这几分钟内，鬼影就是无敌的。
“武圣！这是武圣的气息！”
“天哪，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真正的武圣出手！”
“那小子完了，彻底完了！”
一楼的看客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那种来自生命层次的压迫感，让他们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瘫软在椅子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鬼影就是神。
掌控生死的神。
“死！”
鬼影沐浴在血雾之中，双脚离地三寸，悬浮在半空。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浩瀚如海的力量，脸上露出了残忍至极的笑容。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太美妙了。
他看向云飞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忌惮，而是看着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小子，刚才你不是很狂吗？”
“现在，跪下磕头，老夫或许可以留你个全尸！”
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整个听雨轩都在嗡嗡作响。
头顶的吊灯剧烈摇晃，玻璃杯纷纷震碎。
处于风暴中心的云飞，却连发型都没乱。
他站在原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嫌弃。
“这就是你的底牌？”
云飞皱着眉，看着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鬼影。
“弄得一身血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屠宰场跑出来的杀猪匠。”
“燃烧寿元换来这么点可怜的力量，我要是你，早找块豆腐撞死了，丢人现眼。”
死寂。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云飞。
面对一尊发狂的武圣，这小子竟然还敢嘴贱？
他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狂妄！”
曹正冷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鬼影现在已入圣境，杀你如屠狗。”
“可惜了那一身天赋。”
他摇了摇头，似乎在惋惜一件即将被打碎的瓷器。
鬼影彻底暴怒。
最后的一丝理智在云飞的嘲讽中燃烧殆尽。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把你的骨头一寸寸嚼碎！”
轰！
地面崩裂。
鬼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云飞面前不足半米处。
这一刻，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空气中甚至残留着一道血红色的残影。
一只缠绕着浓郁血煞之气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取云飞咽喉。
这一击，没有任何保留。
他要一击必杀！
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的喉咙被抓碎！
第160章一掌拍飞，这叫物理超度
利爪未至，腥风先扑面而来。
那股足以腐蚀钢铁的血煞之气，将云飞额前的碎发吹得向后飞扬。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
在那只致命利爪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云飞动了。
他没有躲闪，没有后退，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太慢了。”
“太弱了。”
两个短促的评价，清晰地传入鬼影的耳中。
紧接着。
云飞那只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终于抽了出来。
没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式。
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真气波动。
甚至看起来有些软绵绵的。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向前拍出了一掌。
就像是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或者是拍打一个不听话的皮球。
然而。
就在这一掌拍出的瞬间。
整个听雨轩内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抽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鬼影那张狰狞狂笑的脸，在这一掌面前，骤然僵硬。
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正迎面碾压而来。
那不是什么真气，也不是什么招式。
那是纯粹的、蛮横的、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
武帝真身，万法不侵！
在真正的武帝面前，所谓的武圣，哪怕是燃烧寿元的伪圣，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蚂蚁。
“滚。”
云飞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爆响。
那是肉掌与肉身接触的声音。
也是骨骼与内脏瞬间粉碎的声音。
鬼影那只无坚不摧的利爪，在云飞的手掌面前，瞬间崩碎成血雾。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胸骨……
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他的手臂长驱直入，瞬间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经脉和生机。
“噗——！”
鬼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人就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倒飞而出。
轰隆！
一声巨响。
鬼影的身体狠狠撞在听雨轩一楼那面巨大的落地钢化玻璃上。
厚达三公分的防弹玻璃，连阻挡哪怕一秒都做不到，瞬间炸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但这还没完。
那股力量带着鬼影残破的身躯，裹挟着漫天玻璃渣，呼啸着冲出听雨轩，飞越了十几米宽的绿化带，横跨了整条马路。
此时正值晚高峰。
市中心的主干道上车水马龙。
一辆正常行驶的双层巴士司机，只觉得眼前一黑。
砰！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直接砸穿了巴士侧面的广告牌，又撞断了路边的路灯杆，最后深深地嵌进了对面商场大楼的外墙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栋商场大楼都震颤了一下。
那个“人”，就像是一张贴画，挂在三楼的外墙上，四肢诡异地扭曲着，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鲜血顺着墙面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吱——！
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
整条街道瞬间乱成一锅粥。
连环追尾的碰撞声、司机的咒骂声、行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冲破云霄。
“卧槽！天上掉人了！”
“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杀人了！快报警！”
然而。
与外面的喧嚣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听雨轩内部。
死寂。
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玻璃碎渣落地的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楼的那些富豪大佬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下巴脱臼了都不知道。
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墙壁上那个通往外界的大窟窿，又看了看站在擂台中央、正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湿巾擦手的云飞。
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不可一世、燃烧寿元成就武圣之境的鬼影……
被一巴掌，扇飞了？
飞到了马路对面？
这还是人吗？
二楼。
曹正手中的茶杯，终于拿捏不住。
啪嗒。
名贵的紫砂壶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他的布鞋。
他却毫无知觉。
那张常年挂着虚伪笑容、即使面对徐家覆灭也能谈笑风生的脸，此刻彻底凝固。
那是恐惧。
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作为曹家核心人物，他见多识广，甚至见过真正的武圣出手。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
一巴掌。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动用任何神兵利器。
就把一个半步武圣巅峰、爆发后堪比武圣的高手，像拍苍蝇一样拍进了墙里。
这需要什么样的力量？
武圣中期？
还是……武圣后期？
甚至更高？
曹正不敢想下去。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让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但他动不了。
因为那个站在擂台上的年轻人，已经抬起了头。
云飞把擦完手的湿巾随手一扔。
那团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掉进了那个大窟窿外面的垃圾桶里。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穿过十几米的距离，直直地锁定了二楼栏杆旁的曹正。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曹三爷。”
“这就是你给我的下马威？”
“还有吗？比如……再来个会变身的？”
云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曹正的心口上。
曹正呼吸一窒。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两句场面话来维持曹家的尊严。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刚才那股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姿态，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什么先礼后兵。
什么给个台阶。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笑话。
他引以为傲的底牌，曹家的守护神鬼影，在那个人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没……没了。”
曹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嘶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他双手死死抓着栏杆，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瘫软下去。
“云先生……好手段。”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这是服软。
当着云海市所有权贵的面，代表曹家，向这个年轻人低头。
“没意思。”
云飞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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