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秘术
青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承通道之中，万兽殿内重归死寂，唯有石柱上残余的能量光屑如同萤火般缓缓飘落，映照出林明三人凝重的面容。
驭兽宗宗主驭苍的残魂已然彻底消散，为了开启这最后的希望之门，他燃尽了自己存在于世的最后痕迹。
然而，就在林明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准备静心守护等待之时，异变再生！
那上空，那本该完全消散的虚无之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灵魂荧光，如同残烬中的最后一点火星，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崩碎的透明身影，艰难地重新凝聚出来。
正是驭苍！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残魂，更像是一道即将彻底湮灭的意念回响，连轮廓都模糊不清，气息微弱到如同不存在。
“前...辈？”
林明瞳孔一缩，心中震撼。他没想到，驭苍竟然还能强行凝聚出这最后的一丝意念，这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
那模糊的意念虚影，缓缓地将“目光”投向林明，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最后的执着与复杂难明的情绪。
“年轻人...”驭苍的声音细若蚊蚋，直接响在林明的灵魂深处，仿佛随时会断掉，“青鳞那丫头，已得宗门正统...我...再无牵挂。但...见到你...灵境大圆满之魂...我...终究...意难平...”
他似乎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话语断断续续。
“我...无法再为你开启...驭兽传承...但...我毕生...除驭兽之法外...还有一物...乃我独创...亦是...导致我驭兽宗...招致远古天凰怒火...最终覆灭的...根源...”
此言一出，林明、紫妍、熊战皆是心神剧震！驭兽宗覆灭的根源，竟然并非单纯的势力争斗，而是源于一门独创的秘术？
“此术...我名之为...《浊莲淬灵术》。”
驭苍的意念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苦涩，“它...并非正统灵魂功法...而是一门...极其凶险的...灵魂秘术！”
“其理...乃观想自身灵魂...为一颗...至纯莲种...而后...主动引入世间万千恶念、残魂怨力...化作污浊淤泥...将莲种...深埋其中...”
林明眼神一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主动引恶念入魂？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灵魂乃是修炼者最根本、最脆弱之地，避邪祟唯恐不及，岂能主动招引？
“恶念淤泥...不断侵蚀、磨砺、污染...灵魂莲种...若能坚守本心...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不灭...便如真莲...出淤泥而不染...于至暗污浊中...汲取养分...经历极致痛苦与考验...最终...绽放净化之华...实现灵魂本质的...跃迁与涅槃！”
涅槃？！林明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
“不错...涅槃...”
驭苍的意念中透出一丝曾经的狂热与骄傲。“我...融入了...窥探到的...远古天凰一族...涅槃重生的一丝...本源奥秘...欲以恶念为薪柴...淬炼灵魂...实现类似...涅槃般的...灵魂质变！”
原来如此！
林明瞬间明悟。难怪会招致远古天凰族的滔天怒火！涅槃乃是天妖凰族及其始祖远古天凰的核心禁忌，岂容他人窥探甚至仿效？这驭苍宗主，当真是胆大包天，却也才情惊世！
“然...恶念终归是恶念...”驭苍的意念陡然变得低沉而痛苦。
“此法...凶险至极...万倍于寻常灵魂修炼！稍有不慎...灵台失守...则灵魂将被无尽恶念污染、同化...轻则神智癫狂...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宗...当年亦有数位惊才绝艳之辈...尝试此法...皆...未能成功...反遭反噬...酿成大祸...加之远古天凰族雷霆之怒...方才...唉...”
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尽的悔恨与无奈。这门他引以为傲的独创秘术，最终却成了埋葬整个宗门的导火索。
“此术...按理...当随我...彻底湮灭...不该再现于世...”
驭苍的意念聚焦于林明，那模糊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但...见到你...灵境大圆满...根基稳固...心性坚韧...远超我当年所见任何天才...我...终究存了一丝...不甘与侥幸...”
“现在...我将选择权...交予你。”他的意念变得无比郑重，也带着最后的一丝解脱，“是否...愿承此术？接受这...机遇与毁灭并存的...《浊莲淬灵术》？”
声音落下，万兽殿内落针可闻。
紫妍和熊战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林明。他们虽未完全听懂，但那“导致宗门覆灭”、“凶险至极”、“灵魂污染”、“癫狂”等字眼，足以让他们明白这秘术的可怕。
林明沉默了。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灵境大圆满的灵魂，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灵魂修炼的艰难与凶险。
主动引恶念淬魂，这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驭兽宗前辈的失败和宗门的覆灭，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然而...“涅槃”、“灵魂质变”...这些词语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是萧炎，有着即使是在外界死了还能在天墓中帮助萧炎将灵魂提升到帝境的老祖宗萧玄。他没有先辈可以依靠的。而想要成帝，就必须先把灵魂提升到帝境才行。
别说帝境，就连天境这一关他目前都没有办法了。虽然有着两篇灵魂功法的存在，但他们到顶就是把灵魂提升到灵境大圆满了。而林明现在显然就是了。所以后续灵魂的提升，他已然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现在，出现了机会。虽然危险性极大，但收益同样巨大。
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畏首畏尾，如何能攀登巅峰？
更何况，他能感受到驭苍宗主那最后意念中的期盼与不甘。这位惊才绝艳的远古宗主，在彻底消散前，是想为自己这毕生最骄傲也最悔恨的创造，找到一个可能的传承者，一个证明它并非完全是一条绝路的希望！
良久，林明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犹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一往无前的锐气。他对着那即将消散的意念虚影，郑重地抱拳，沉声道：
“前辈，晚辈林明，愿承此术！”
声音铿锵，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模糊的意念虚影，仿佛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波动弥漫开来，有欣慰，有解脱，有担忧，最终，化作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道尽了一切。
下一刻，那即将彻底湮灭的意念虚影，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光亮！驭苍将他存在于世的最后一点力量，毫无保留地燃烧、献祭！
他没有再传递任何信息，而是将他关于《浊莲淬灵术》的所有感悟、经验、诀窍，乃至那惨痛的教训，都化作一道纯粹的灵魂印记流光，直接射入了林明的眉心识海！
轰！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明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无数玄奥晦涩的符文、观想图录、魂力运转路线，以及各种凶险关隘的警示，如同潮水般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正是那《浊莲淬灵术》的完整传承！
与此同时，随着驭苍最后意念的彻底燃烧献祭，万兽殿中央的那些石柱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石柱表面的符文不再是散发温和的传承之光，而是骤然变得幽暗、深沉！一股阴冷、狂暴、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可怕气息，从石柱底部弥漫开来！石柱中心，原本青鳞消失的地方，空间扭曲，一个漆黑如墨、不断翻滚着粘稠气泡的池子，缓缓浮现！
这池水并非实物，而是由无数混乱、暴戾、怨恨、贪婪、恐惧...种种世间极恶之念，混合着驭兽宗万载以来收集、镇压的无数凶兽残魂怨力，甚至还包括了方才被驭苍最后力量强行拉扯、碾碎融入其中的那远古天凰的残魂怨念，共同凝聚而成的——恶��魂池！
池水翻滚，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兽影在其中挣扎、嘶嚎，那远古天凰不甘的厉啸尤为刺耳！仅仅是靠近，就让人灵魂战栗，心智动摇！
这，便是《浊莲淬灵术》所需的——“淤泥”！
为了给林明开启这最后的试炼之地，驭苍宗主，这位远古时期的巨擘，彻底燃烧了一切，形神俱灭，世间再无其痕迹。
林明感受着识海中那篇玄奥而危险的秘术，看着眼前那翻涌着无尽恶念的魂池，心中充满了对那位宗主的敬意与感激。他整理衣袍，对着石柱，对着驭苍消散的方向，深深一拜。
这一拜，敬其才情，敬其担当，亦敬其这最后的成全之恩。
拜毕，林明直起身，眼神已然变得古井无波。他对着身旁满脸担忧的紫妍和熊战，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为我护法！”
简短交代后，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盘膝坐在那恶念魂池之旁，按照刚刚得到的《浊莲淬灵术》法门，凝神静气，守定灵台。
下一刻，林明眉心之处，光芒一闪，一道凝实无比、散发着灵境大圆满波动的灵魂体，一步踏出，而后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翻滚着无尽恶念与凶魂的漆黑魂池，纵身跃下！
“噗通！”
仿佛石子落入泥潭，林明的灵魂体瞬间被那粘稠、冰寒、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恶念池水吞没！
在他没入的刹那，整个恶念魂池如同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彻底沸腾了！无数的兽魂残念、远古天凰的怨恨、以及世间最污浊的恶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他的灵魂体涌去，撕咬、侵蚀、污染...
灵魂层面传来的、远超肉身痛苦的极致折磨，瞬间将林明的意识淹没！
淬炼，开始了。
是如莲花般涅槃绽放，还是被这无尽泥淖彻底吞噬同化？答案，唯有在这极致的痛苦与黑暗之中，方能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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