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只要他在，就有安全感
就在那微凉唇瓣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刻——
陈澄的脑海里，却毫无征兆的跳出了林明熙曾经挽着她的手，半是感慨半是依赖说过的话：“我大哥啊，他最疼的就是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句带着试探的话，就从她微颤的唇间溢了出来：“大哥，你从前和明熙，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澄就后悔了。
她看到周时序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眼底那片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暗色潮汐，在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和一丝清晰的错愕。
两人之间那份暧昧气息一瞬消散。
周时序缓缓地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
昏黄的灯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他微蹙的眉心，和那双恢复了一贯冷静深邃的眼眸。
他看着她，声音比方才低沉了许多：“这和明熙有什么关系？”
他的反问很平静，却让陈澄心尖一颤。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不悦，或许还有被冒犯的感觉。
“没什么关系……”陈澄慌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对不起。”
她顿了顿，像是急于结束这场由自己挑起又亲手破坏的尴尬，飞快地翻了个身，重新背对着他，把被子拉高，闷闷地说：“大哥晚安。”
然后，她就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周时序维持着半撑起身的姿势，在昏暗中静静注视着那团蜷缩起来的背影。
他眉心蹙起的痕迹更深了些。
刚才那一瞬间，他猜不透她究竟为什么要躲开，是因为对他的抗拒，还是因为忘不掉徐渡？
他以为这几日的相处，至少让她不再那么惧怕他，甚至偶尔能捕捉到她眼里细碎的光和羞涩的笑。
可刚才她那句话，却又瞬间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他从未将陈澄与明熙放在一起比较过，明熙是家人，是责任范围内需要照顾的妹妹，而陈澄……
周时序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固执的背影上。
而陈澄，是他的妻子。
他想要靠近。
沉默在房间里无声蔓延，周时序缓缓躺回自己的位置，第一次觉得，揣摩一个人的情绪，比处理上亿的并购案还要耗费心神。
有些话，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逼得太紧，反而会把她吓跑。
“晚安。”他低声回应，关掉了最后一盏夜灯。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听着身后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陈澄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随之涌上的是更深的懊恼和自我告诫。
千万不能越界，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直到疲惫最终战胜纷乱的思绪，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陈澄是被一阵轻微的说话声和器具碰撞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完全从昨晚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卧室里不知何时进来了好几个人，有两位穿着得体套装的女士正轻声交谈，打开着硕大的化妆箱，另一侧，衣帽间的门敞开着，有人正在仔细熨烫着一件礼服。
“周太太，您醒了？”一位看起来干练温和的中年女性最先注意到她，微笑着走上前：“我们是周先生安排来为您准备今晚酒会造型的团队，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时间有些紧，如果您不介意，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
陈澄拥着被子坐起身，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看向床的另一侧。
早已空空如也，床单平整冰凉。
周时序已经起床了，甚至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安排好了这一切。
“好的，麻烦你们了。”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接下来，她就被专业团队围绕着，眉眼被勾勒得更加精致明艳，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嘴唇染上了娇嫩的釉色。
最后，她被引到穿衣镜前，穿上了那件已经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礼服。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抹胸长裙，颜色明媚却不刺眼，像初春最柔软的一缕阳光。
面料是某种昂贵的丝绸与薄纱的结合，上身贴合，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莹润的肩颈线条，从腰部以下，面料逐渐变得轻盈，裙摆层叠蔓延，点缀着细碎的、同色系的立体绣花，走动间宛如阳光在水面荡漾开粼粼波光。
“周太太，您穿这身真是太美了！”造型师忍不住赞叹：“这颜色和款式太衬您了，清新又灵动，还不失端庄。”
陈澄看着镜子里那个光彩照人的自己，有些恍惚。
就在她对着镜子微微出神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周时序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好了出席酒会的正装，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白衬衫，深色领带，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场凛然。
进到房间，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就停留在了陈澄身上，足够几秒才缓缓移开。
陈澄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在身侧蜷缩了一下，抬起水润的眸子望向他，小声问：“好看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想要得到认可的期盼。
周时序凝视着她，将她那份细微的紧张和期待尽收眼底。
他眸光微动，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声音低沉而肯定：“好看。”
很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却让陈澄的心轻轻落回了实处，甚至泛起一丝微甜的涟漪。
“谢谢大哥……”她微微抿唇，低头笑了笑，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周时序看着她羞涩的笑靥，眼神又柔和了些许，然后才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嗯。”陈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跟上他的脚步。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脚下那双细高跟就因为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身体轻微地晃了晃。
“小心。”周时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澄慌忙稳住身形，有些窘迫。
看着从卧室门口到楼下还有一段距离，尤其是那旋转的楼梯，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就在她看着光洁的楼梯表面，苦恼着该如何优雅而不摔跤地走下去时，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到了她的面前。
陈澄怔了一下，抬眸。
周时序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手就那样稳稳地停在那里，掌心向上，带着无声的邀请和支撑。
犹豫只是一瞬。
陈澄轻轻咬了下唇，然后将自己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瞬间将她微凉的手包裹住，力度坚定而稳妥。
“谢谢。”她低声说。
周时序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然后迈开了步伐。
他走得不快，步伐稳健，巧妙地引领着她，分担着她脚下不确定的力量。
陈澄跟随着他的节奏，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路蔓延，似乎驱散了些许面对未知场合的紧张，让她不禁微微侧头，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目视前方，神情是一贯的淡漠。
但那只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温暖而有力，只要他在，就会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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