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万事不决找李大爷
万事不决找李大爷。
作为闫解成遇到问题想到的NPC,李大爷是最好用的。
感谢两个李大爷。
一大早上闫解成背着书包出了门。
书包里装着一斤糖,用油纸包着。
他没骑自行车,就顺着胡同溜达。
走到胡同中段那棵老槐树下时,那些老头都还没有集合,他拐进了旁边一个更窄的巷子。
海淀区就这点好,不是四合院,家家户户都是小院子。
李大爷家就在巷子最里头。
一座小小的院子,院门是旧木头的,门板上的漆都掉光了。
门虚掩着,闫解成敲了敲,里面传来李大爷的声音。
“谁啊?进来。”
闫解成推门进去,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挺利索。
地上扫得干干净净,菜地分割的整整齐齐的,比自家小院更有生活气息。
正房三间,窗户纸是新糊的,显得很亮堂,玻璃是肯定没有的,那玩意需要票,一般人也买不到。
李大爷正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个笸箩,在挑豆子。
看见闫解成进来,笑了。
“解成啊。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看看您。”
闫解成从书包里拿出糖。
“糖,上次你不是说你孙子爱吃吗,托人多弄了点。”
李大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掂了掂。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是藏不住的。
他把笸箩放下,站起身。
“进屋坐,屋里暖和。”
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靠墙砌着土炕,炕沿上铺着旧褥子。
屋里家具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一个旧衣柜。墙上挂着几张奖状,都是李大爷儿子得的。
“坐,我给你倒水。”
李大爷拿暖壶倒了两碗开水。
闫解成坐下,捧着碗暖手。
“李大爷,今天来,是有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你说。”
李大爷也在对面坐下。
“是关于信的事。”
闫解成说。
“那天您去我那,也看到了我那儿读者来信多。现在还好,都收在东屋。可这冬天一来,屋里得烧煤取暖,我怕烟熏火燎的,再把信给烧了。而且那么多信,堆在那儿也占地方。”
“我想着,能不能找个稳妥的法子,把这些信储存起来。既防潮,又防火,还得能随时取用。”
李大爷听完,没立刻回答。他端起碗喝了口水。
“那些信烧了不行吗?”
“爷们,不是不能烧,而是我不敢烧,写信的人都是天南地北的,不是农民就是工人,甚至还有烈士,这我要是不小心给烧了还好,万一人家以为我不尊重工农群众和战士,我担待不起啊。”
李大爷听了苦笑了一下,他明白了闫解成的意思。
这些信都是别人一封一封写的,作为收信方,你给烧了不是那么回事,最主要是不尊重别人。
没人查,没人管还好,万一有人翻旧账,这都是麻烦事。
李大爷从大清到民国,又在现在,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爷们,你听过铁皮箱吗?”
“铁皮箱?”
闫解成有点疑惑。
“嗯。部队后勤有那种装弹药的空箱子,铁的,密封好。文件装进去,再搁点生石灰,扎紧口,放哪儿都行。”
李大爷说。
“不过现在这年头,铁皮箱不好找。”
他想了想。
“要不,用木箱也行。找厚实的木板,打个箱子,里外刷上桐油。信装进去,箱子里搁几包石灰。箱子放高处,别挨着地,潮气上不来。”
“那防火呢?”
闫解成问。
“防火?”
李大爷皱起眉头。
“那就得单独找个地方。你家当初翻新的时候,你没弄个地窖吗?箱子搁地窖就行。”
闫解成听着,心里开始琢磨。
木箱,刷桐油,放石灰,搁地下室。
这法子虽然是土法子,但是管用。而且操作起来不难,材料也好找。
“我明白了,谢谢您李大爷。”
闫解成说。
“谢啥。对了,你那些信到底有多少?”
闫解成苦笑。
“第一批六百,第二批一千五,那天你看到的是不到九千封,报社仓库还有好几万封呢。”
李大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嗯。所以得好好收着。可不敢乱动。”
李大爷点点头。
“你那个地窖应该也装不了多少,可是现在房子紧张,人都住不过来呢,怎么可能有多余的房子给你放信。”
闫解成点点头,表示明白。
“解成,现在信不是很多,你先放在地窖,等晚上我儿子回来,我和他念叨几句,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闫解成赶紧表示感谢。
两人又聊了会儿。闫解成起身告辞。
临走时,李大爷把闫解成送到院门口。
“打箱子需要帮忙就说。我认识个老木匠,手艺好。”
“行,麻烦您了,有需要时我找您。”
从李大爷家出来,闫解成往回走。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打箱子的事了。
正想着,胡同里传来一阵童声合唱。
“美国佬,是强盗,
脸上笑嘻嘻,背后挂大刀。”
声音稚嫩,但整齐有力。
闫解成转头看去,是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上学排着队从胡同里走过,一边走一边唱。
领头的是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手里还挥着一面小红旗。
孩子们唱得很投入,小脸绷得紧紧的,像是完成什么庄严的任务。
闫解成站在路边,看着他们走过去。
这才两天,这首歌已经彻底传开了。
他笑了笑,转身回家。
接下来的两天,《美国佬是强盗》这首歌真的开始发酵了。
广播电台每天固定时段播放,学校音乐老师开始教唱,街头巷尾总能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那简单明快的旋律,直白有力的歌词,快速的传遍了全国。
红星小学操场上,下课铃一响,孩子们就聚在一起唱。
“见了好东西,什么都想要,
要不到,他就抢。”
闫埠贵在一旁挠头,这作者可以啊,就这么几十个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写点啥去投稿?
毕竟自家儿子那可是文曲星,自己作为文曲星的爹,那也是沾着文气的。
几个小孩哥唱完了,还互相讨论。
“美国佬为啥是强盗?”
“因为他们抢别人家的东西。”
“是啊,我爷爷说了,美国鬼子坏得很。”
大人们起初只是听,听着听着,也会跟着哼两句。
工厂车间里,休息时有人起个头,立刻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唱。
街道居委会组织学习时,也把这首歌作为反美教育的内容。
一首国民级的歌曲,正在诞生。
但争议也随之而来。
十月二十八号,《文艺报》登出了一篇评论文章,标题是《论文艺创作的通俗化与庸俗化,从一首新歌谈起》。
文章直接点名《美国佬是强盗》。
作者是个老文人,叫周文彬,声明一下,跟闫解成之前收拾的那个周文渊没关系。
“近来有一首儿歌流传甚广,歌词直白浅露,旋律简单粗鄙。文艺创作要为人民服务,要通俗,但通俗不等于庸俗,易懂不等于浅薄。
把复杂的国际斗争简化为几句口号,把深刻的政治主题降格为童谣式的谩骂,这是对文艺创作的不负责,也是对人民群众审美水平的不尊重。”
文章写得很长,引经据典,从诗经谈到延安文艺座谈会,洋洋洒洒。
最后得出结论。
这样的作品,虽然暂时迎合了某种需要,但缺乏艺术价值,难以传世。
这篇文章一出来,立刻在文艺圈里掀起了波澜。
支持的人觉得周文彬说得对,文艺创作不能这么直白露骨。
反对的人则认为,现在需要的是能鼓舞斗志,快速传播的作品,艺术性可以暂时放一放。
争论很快从报纸扩展到日常生活中。
四九城大学中文系的一间办公室里,几个老师正在争论。
“周先生的文章我看了,说得在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老师说。
“文艺创作,总要有点追求。不能为了宣传,就放弃艺术标准。”
“我倒觉得那首歌挺好。”
另一个年轻老师不服气。
“简单,有力,群众喜欢。你们没看到吗?现在满大街的孩子都在唱。这说明什么?说明它起到了宣传作用。”
“宣传作用有了,艺术性呢?”
中年老师反驳。
“再过十年,二十年,谁还会记得这首歌?”
“记得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它有用。文艺为政治服务,这是原则。”
“为政治服务不等于不要艺术。”
“艺术也要分时候。”
争论声越来越高。
类似的场景,在文艺单位,学校,文化部门里不断上演。
就像几十年以后的短视频一样,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还有人觉得无所谓。
而普通老百姓,大多数没看过那篇文章,也不关心什么艺术性。
他们只觉得这歌好听,好唱,解气。
闫解成对这些争论有所耳闻,他放下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争吧。越争,传播得越广。
等大家都唱会了,争论也就没意义了。
自己要不要添把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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