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口探访
9月13日,晚上八点五十分。
我站在老棉纺厂宿舍区对面的小卖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水,眼睛盯着3栋的方向。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宿舍区里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大多是低楼层,高楼层几乎一片漆黑。
3栋402,王秀珍的家,窗户是黑的。
按照陈雪的计划,我应该在外面观察,等她带人来。但何文强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响——防空洞的入口就在王秀珍家的地下室。如果何文静真的在里面,如果张锋要去执行“秘密任务”,那今晚的焦点应该在地下,而不是楼上。
我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五。陈雪说她会带两个信得过的人在九点到达外围布控,但现在还没看到他们的车。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我调到123.5频率,轻声说:“陈雪,就位了吗?”
没有回应。
我又试了一次:“陈雪,能听到吗?”
还是只有电流声。
不对劲。陈雪说过九点会开启通讯,现在应该能联系上才对。
我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再打,还是没人接。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陈雪不是会失约的人,尤其是这种重要行动。
我看了眼3栋,又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做出了决定——不等了。
我把微型手枪别在腰后,整理了一下外套,快步穿过街道,走进宿舍区。夜晚的老城区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院子里的几个老人都回家了,路灯坏了两盏,光线昏暗。
3栋是一栋六层的老楼,外墙的白色涂料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楼道口没有门禁,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楼道里很黑,声控灯坏了,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发出惨绿的微光。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旧自行车、废弃的家具、成捆的报纸,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四楼。我需要爬到四楼。
楼梯很陡,扶手锈迹斑斑。我尽量放轻脚步,但老旧的木质楼梯还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上一层,我都会停下来听听动静——很安静,太安静了。
爬到三楼时,我听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东西挪动的声音。
我关掉手电筒,屏住呼吸,慢慢往上走。
四楼的楼道里比下面更乱。几户人家的门口堆着鞋架、花盆、甚至还有一个破旧的煤气罐。402在楼道尽头,门是那种老式的铁皮门,漆已经掉光了,露出暗红色的锈迹。
门关着,但没有锁——门缝下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里面有人。
我贴在门边,侧耳倾听。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但听不清说话声。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敲门?还是直接进去?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光线照在我脸上。她看起来七十多岁,瘦小,背有点驼,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脸上皱纹很深,但眼睛很亮,警惕地看着我。
“你找谁?”她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王奶奶?”我试探着问。
“我是王秀珍。”她说,“你是谁?”
“我是……”我脑子飞快转着,“我是街道办的,来做人口普查。”
“人口普查?”王秀珍眯起眼睛,“这么晚了还来普查?”
“白天您不在家,我们来了几次都没人。”我编着理由,“就剩您这一户了,所以晚上来看看。”
王秀珍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身让开:“进来吧。”
我走进去。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陈设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摆着一张旧沙发,一个电视柜,一张折叠桌。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是王秀珍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合影——应该是她儿子张建国。
王秀珍关上门,转身看着我:“坐吧。要问什么?”
我在沙发上坐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王奶奶,您一个人住?”
“嗯。”
“有子女吗?”
“儿子死了。”王秀珍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二十五年了。”
“对不起。”我说,“那您现在……”
“我现在挺好的。”王秀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电筒放在桌上,光线照着天花板,让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光晕里,“一个人清净。”
我环顾四周,客厅里没有看到地下室的入口。但何文强说入口在地下室,那应该不在这里。
“王奶奶,”我试探着问,“这房子有地下室吗?”
王秀珍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街道办在统计住房情况,地下室也算居住面积。”我继续编。
“没有地下室。”王秀珍说得很干脆,“老房子,哪来的地下室。”
她在说谎。何文强没必要骗我,而且张锋在这里安装信号发射器,肯定有原因。
“王奶奶,”我决定换个方式,“其实我不是街道办的。我是警察,在查一个案子。”
“警察?”王秀珍上下打量我,“证件呢?”
我掏出辅警证给她看。她接过去,凑近光线仔细看了看,然后还给我。
“辅警。”她说,“不是正式警察。”
“但我在协助办案。”我说,“我们在找一个女人,三十八岁,叫何文静。她可能来过这里。”
王秀珍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很细微,但我捕捉到了。
“没见过。”她说。
“王奶奶,”我压低声音,“我知道您儿子张建国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张锋是您的孙子。”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王秀珍的眼睛瞪大了,手指微微颤抖。
“你……你说什么?”
“张锋,您的孙子,现在是南都市特警支队的队长。”我说,“他父亲张建国二十五年前死在杜天海的工地上,那不是意外,是谋杀。”
王秀珍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涌出泪水。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问,声音更沙哑了。
“我在查一个案子,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事。”我说,“王奶奶,何文静来过这里,对吗?她可能就藏在您家的地下室里。”
长时间的沉默。王秀珍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走了。”王秀珍终于说,“今天下午走的。”
“去哪儿了?”
“不知道。”王秀珍摇头,“她只说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没说具体是哪儿。”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
“三天。”王秀珍说,“她来的时候很慌张,说有人要杀她。我让她住在地下室,每天给她送饭。今天下午,她说她必须走了,不能连累我。”
“她说了什么吗?关于谁要杀她?”
“她说她哥哥死了,下一个就是她。”王秀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还说,她丈夫可能会回来,但如果他回来,可能也会死。”
杜志远。何文静认为杜志远会回来,而且会有危险。
“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儿?”我问。
王秀珍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她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摆着一个老旧的大衣柜。
她用力把衣柜推开,露出后面的墙壁——墙上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漆成和墙壁一样的颜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在这里。”王秀珍说,“这是以前防空洞的入口,后来被封了,但我留了个门。”
她打开小门,里面是向下的楼梯,漆黑一片,有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
“我能下去看看吗?”我问。
王秀珍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小心点,楼梯很陡。”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走进小门。楼梯是水泥的,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我一步步往下走,越往下,空气越潮湿,温度也越低。
大概下了二十几级台阶,到底了。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大约十平米,四面都是水泥墙,角落里摆着一张折叠床,一个简易桌子,还有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食物和水。
何文静确实在这里住过。
我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桌子上有一个空的水杯,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地上没有杂物。看来何文静走的时候很从容,没有匆忙的痕迹。
墙上有一些刻痕,像是用指甲或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我凑近看,是几个数字和字母的组合,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在地下室里写写画画。”王秀珍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问她在写什么,她说她在算账。”
算账?什么账?
我继续检查,在床垫下面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画得很粗略,但能看出是南都市的部分区域。地图上有几个标记:老棉纺厂宿舍画了一个圈,城南码头画了一个叉,还有一个地方画了问号——那个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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