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他与她，一段孽缘
现在也的确如裴姑娘所说一劳永逸。
得知裴姑娘怀上身孕，剃度中断，母妃离去时眼神复杂看着裴姑娘，倒没再逼迫让他剃度出家。
对于裴秀兰的仗义，沈德承很感激。
也觉得昨日一怒之下，突然起的念头不曾考虑周全。
“姑娘仗义帮我，牺牲太大了。”
沈德承满是歉意道：“昨日是我考虑不周，让姑娘赌上清白。”
“清白？”
“刚才在大殿举行剃度仪式，除了大皇子，只有昭仪娘娘和无常法师在。”
“昭仪娘娘是大皇子生母，自不会将剃度为何中断一事传出去，无常法师得道高僧，更是慈悲为怀，不会陡生口舌之孽。”
“既如此，此事并不会传出去，被坊间知晓。”
裴秀兰俏皮的眨眨眼：“敢问大皇子，此事如何让秀兰赌上清白了？”
“秀兰一条命都是大皇子所救，与大皇子对秀兰的救命之恩相比，秀兰所做之事不足为道。”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此事传出去，秀兰也不怕。”
“不过是为帮大皇子做过一场戏罢了！”
“它日秀兰若得遇真命天子，自不会计较今日秀兰做戏之举，自是会信秀兰，得知此种传言，会去查证清楚再行决断。”
“否则那人只听坊间流言，便怪罪秀兰，不信秀兰，他不值得秀兰托付终身。”
“能得遇这等真命天子，自是秀兰之幸。”
“若不能得遇，也无妨。”
“秀兰以为，女子未必非要嫁人，替母亲打理微草堂，如三嫂那般做一些能改变女子处境之事，也是极好的。”
继承了裴将军秦郡君的样貌，裴家人长相出挑。
不然皇姐也不会被一个裴书珩给迷得三荤五道的。
比起裴状元的风姿，裴秀兰虽也长相清雅可人，但在京城济济美人中，她算不上是长得最拔尖的。
只是与京城各府小姐各有千秋罢了。
看多了美人的沈德承，原本只觉得她好看，身上有一种楚楚可人的气质。
但深入接触下来，裴秀兰的思想，裴秀兰说话时的风姿，能直击人心。
此时送她出寺院，阳光透过树隙照在她周身。
她说这一番话时，大皇子觉得她身上似有光华流动，一时之间，在大皇子眼中，她的风华无人可替。
万千情绪，自沈德承嘴里出来，终究只汇聚成一句。
“秦郡君将秀兰姑娘教得极好。”
一句极是隐忍的夸赞，殊不知，说到了裴秀兰心坎上。
因为裴秀兰最是敬重母亲秦桂香的。
“是，我母亲虽出生乡野，但极有主意。”
“当初父亲阵亡的消息传回裴家村，村中不少人都劝我母亲丢下我们兄妹改嫁，我母亲的娘家人甚至上门来闹，要接她回去。”
“但母亲为了我们兄妹，不仅不依，还将娘家人给打跑了，且断绝往来再不联系。”
“如此，便没有人能拿捏母亲，拿捏我们兄妹。”
“我母亲在裴家村素有村霸之称，秀兰不曾懂事时，被人在背后说道也甚觉丢脸，但正是母亲的泼辣，护我们兄妹平安长大。”
“后来长大了，秀兰方知，不是有人生来愿意泼辣的。”
“虽说裴家村民风尚且淳朴，但一个死了男人的寡母，若是不泼辣些，定会招来有心人的觊觎。”
“秀兰后来悟到了，泼辣是母亲保护我们兄妹平安长大的盾甲。”
大皇子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一直在安静倾听。
说到秦桂香，裴秀兰眸光内神采奕奕。
“从前母亲虽泼辣，但不会与我们兄妹讲大道理，只默默的对我们好，替我们遮风挡雨。”
“后来因三哥在府城科考，母亲进府城陪嫂嫂，大抵因三嫂是个极好的人，母亲与她在一处，愈发变得不同了。”
“秀兰又在母亲的身上，看到了女子闪光的另一面。”
“她会用她的方式，去怜惜弱小，跟着三嫂做一些改变女子境遇之事。”
“母亲跟三嫂学认字，为女子写话本，来京城后，力所能及之时，又想着办慈幼院和女子学堂。”
裴秀兰眸光闪亮：“母亲做的事情很有意义，让秀兰知道，女子并非只有嫁人一条出路，不嫁人也能活出不同的风采。”
“在秀兰的心里，母亲是最好的，是秀兰来到这个世上的引路人。”
原来，母女相处，竟是这样的感觉？
裴姑娘对秦郡君，是敬爱，也是依赖，甚至会夸秦郡君是她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这些字眼，在沈德承看来重如千钧。
这是他在云昭仪身上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听了裴秀兰一席话，他方知，原本母子关系还能像裴姑娘跟秦郡君一样。
正是秦郡君给了裴姑娘毫无保留的爱，她才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随波逐流，她有自己的主意和思想。
她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但她内心很强大。
沈德承听得入神，甚至还主动问起，裴秀兰曾经在裴家村的生活，以及关于秦桂香之事。
两人站在寺院门口的菩提树下，本是送别的一幕，裴秀兰在笑，大皇子在倾听，这一幕落在隐于暗处的云昭仪眼里，她表情一时很复杂。
树下站着的男子与女子，看上去极为相配。
这一幕很美好。
美好到如梦境般。
甚至因为菩提树下这一对的养眼，云昭仪那张略有些愁苦的脸竟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
但仅仅嘴角翘了一下，云昭仪神色恢复冷漠。
“一段孽缘！”
不想再看菩提树下的两个，她折身进得一处佛殿。
跪伏于佛菩萨面前，云昭仪念念有词。
“天道不可逆！今日剃度之事中断，宫中传他入宫的圣旨很快要来了。”
“菩萨，弟子已经尽力。”
“一切罪孽的源头，都在弟子。”
“弟子愿坠无边地狱，用一生赎罪……”
裴秀兰还在护国寺，与大皇子沈德承说起裴家村的过往。
裴啸已经带着召沈德承回宫的旨意，匆匆赶来护国寺。
待裴秀兰与大皇子聊完，要上马车。
裴啸带着禁卫已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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