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儿女大了又是难

这一年，四巧高中毕业落榜了。没考上大学使得她心中异常难受，闭门不出。好在房屋宽敞，她和五巧住一间屋，五巧安慰她的话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有出息的四姐总会有出头之日。”为此，吴灵举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天在钟楼碰见了多年没见的吴西安，两人一激动，便在旁边的酒馆里喝了几杯。当西安了解到吴灵举的四巧高考落榜，在家愁眉不展，便对吴灵举很关照地说：“我儿子也没考上大学，我让他到西飞厂去学艺当学徒，现在已学成本事。去年已升到车间副主任了，现在年轻人有文化，考不上大学照样能干出成果来。”

“可是她一天闭门不出，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我的心都急出火来了。”

“那这样，我的上司升到招待所当领导了，我见了问他们那招人不，看能不能招到招待所工作，你看行吧？”

“那就谢谢兄弟关照！”

半个月后，四巧到招待所工作了。在前台从住房登记实习开始，一步一步了解招待所的人员、结构、服务流程、规模作用等等。招待所是一个了解本地情况地窗口，在这里四巧学到许多知识。吴灵举给她买了一辆轻便自行车，供她上下班骑行使用。为感谢吴西安地帮助，吴灵举给吴西安送了一袋100斤的长粒杂交稻新米，气的吴西安骂他：“老哥你这是在贬我呢，还是谢我呢！”

“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家里人吃的，你不准吃一粒这样好吃的香米！”

吴西安气得无话可说，只能连连摇头。

通过四巧这件事，吴灵举开始意识到，上学可以学文化知识，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考上大学，有一定文化，才能找到工作。吴灵举和月月常常为家中目前的处境进行分析，以他们的眼光和经历来认识社会。他们能从公鸡岭搬来汉中，这是当时的历史机遇，因从那以后，这种机遇很少再有过。不是你有多能干，而是你当时勇敢地放弃了公鸡岭的一切，才走出了大山。虽然一路走来很辛苦，很辛酸，但确实值得。你看大巧因在城里上中学，就很幸运地被推送进入了军队，以后进入了军校深造，不但是军官，还很有发展前途，这是住在公鸡岭能得到吗？二巧毕业分在建筑公司，那是不可限量的企业职业。多少人当初还认为没出息，女孩子去学建筑专业，现在都把嘴闭上了。三巧刚分配到医院，虽然是实习医生，但那可是铁饭碗呀！四巧去了招待所，也不错，起码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还能补贴家用。五巧明年高中毕业，六巧初中毕业，七巧要升入初中，两双胞胎小子过两年就要小学毕业，支撑着家庭生活重担的灵举，真的是有时欢喜有时忧，欢喜的是孩子们都健康地成长着，因为还没有面临生活的重担，他们不知道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他们还没有走到人生的拐点。这都是因为有他们父母的庇护，有父母给他们支撑着柴米油盐，有父母给他们冬有暖身之衣，夏有饱腹之食。所以他们少年时代是幸福的，无忧无虑地。高兴之余，吴灵举又为生活的重压一天比一天大而忧愁：因物价又上涨了，过去他们修房三分钱一块的砖头现在已涨到两角钱一块，还不包运费。水泥钢筋价格都翻了几番了，幸亏他前几年大胆地修了房，而且是两层的五间楼房，要放在现在，他是修不起来的。过去五块钱一天的工钱，现在是一天五十块，他从哪里去变出这么大一笔钱？更为可怕的是学费，过去是两块钱一学期，现在翻了多少倍？有学生的家长自己心里明白。过去的大学生是免费的，现在供一个大学生，要你一半的收入。所以吴灵举经常望着自己种的那些田地，一愣就是很长时间。

大地没变，山川没变，江河没变，四季没变，社会变了。变得让吴灵举不明不白，他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理不清这头绪。八十年代初的计划生育政策全国实施，他好像又明白了，人穷人困难，不光是土地里的产出不够，而我们自己无节制地生孩子也是导致自己入不敷出的原因，好在他最小的孩子已十多岁了。他就在这种生活的重压下来回循环。在一个家庭中，没人这个家在就不会强大，但太多了也不行，有一句土话叫蛇大窟窿大，社会好像看准了这一点，他就让你的支出无穷大。一定要让孩子上学这是他坚定的信念，但如果让每个孩子都上完大学，这对他们将是艰难地跋涉。人生的每一个难点，痛点，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人世间这个苦与难的熔炉，看来是既要锻炼他的心志，又要锤炼他的毅力，他模模糊糊地想到，他的孩子他一定要让他们去读书，一定要让他们将来像大巧一样有担当，像二巧一样有志向，像三巧一样有眼光，像四巧一样能自食其力。这四个孩子已经在社会上立足，剩下的五个孩子也一定要让他们从上学读书走向独立的未来。他望着自己的稻田，他能做到吗？谁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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